听完秋月的叙说,粉扇长久的沉默。秋月去桌边点上烛火,那一抹柔和的光亮充溢在屋子里,却不能为人照亮眼前的路。
“对不起,箫姑娘,是我太自私。我一心为了自己的家人无恙,而将你陷入困境,是我太自私。可是我、我做不到不管我的家人。”
秋月流下泪来,有对家人的担心,也有对粉扇的忏悔。情义难两全,她选择保护家人并没有错。
再多的气,此时已气不起来,粉扇怨不得她!
“我不怪你,秋月,你不要自责了!”粉扇唯有苦笑。
命运的定数,早在最初便已撒开了网,注定的劫数,谁又能逃得掉?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还不如想想到底该怎么办?
“可是姑娘该怎么办?”
秋月的神情在烛火下显得惶恐不安,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那女人逼迫她同粉扇一起谋害丞相大人,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让我想想,秋月,我想好好静一静!”无限倦怠的声音飘荡在屋子里,粉扇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呆着。
“是。”秋月黯然告退。
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夏风一缕一缕地拂来。浣月阁的夜色幽凉如水,繁星之下,世间暗影重重,万物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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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的时候,一个身影翻进驸马府的院内,四顾无人,这黑影迅速潜入一间虚掩着门的屋子。
“你的轻功更胜之前,不错!”看着来人蜻蜓点水般的身手,拓跋云飞忍不住赞道。
“呵,当哥哥的身手不凡,妹妹岂能平庸?”
“你来这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拓跋云飞在黑暗中的目力极好,看着妹妹拓跋冰儿的脸,压低声问。
“郑谨勾结外族,通敌叛国的罪证确凿,哥哥你认为这消息重要不重要?”拓跋冰儿含笑问。
“怎么回事?”黑暗中的拓跋云飞眉心微微皱起,若说丞相叛国通敌的罪证确凿,他第一个不信。
“当然,不花些心思,这通敌叛国的罪如何给他定下?”拓跋冰儿睨哥哥一眼,低声道:“相府有两个丫头如今是我们的人,那通敌叛国的信函盖上了北漠这边的王印,现在已经到了相府。”
“你们想栽赃陷害?!”拓跋云飞低低一笑,微微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妹妹:“虽然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郑谨身居丞相之位,心思缜密,朝中和各地依旧有不少他的党羽,只怕区区一封通敌叛国的信函难以定他的罪。”
拓跋冰儿瞥他一眼,怨道:“即使不能将他扳倒,到底也能将他同皇帝之间的战火挑到最旺。如果皇帝能够昏庸一点,或者说是心狠手辣一点,凭着这一封通敌的信函说不定就治了他一个死罪。”隔着朦胧的夜色,拓跋冰儿亦能看清楚他在沉思,她又说:“皇帝若收拾不了他,郑谨被逼急了,自然就反了。而我们北漠那边,不是可以趁虚而入吗?”
拓跋云飞沉吟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只怕那相府的两个丫头不可靠,万一反咬一口,妹妹你岂不是暴露了身份?”
念及妹妹拓跋冰儿以乐梅酒楼老板的身份在帝都立足多年,为的就是方便北漠随时了解大庸朝的情况。若她一朝暴露,岂不是得不偿失?
而隐藏更深的自己也有可能随着妹妹的暴露被暴露,如果真是这样,那复国大业只怕又陷入了更艰难的境地。为了保全自己,他势必要暂时撤离帝都,再次等待时机起事。
拓跋冰儿似看透了他内心深处隐藏的担忧,笃定道:“你别担心,摆平相府这两个丫头的人不是我,是慕小狸,我并没有直接出面。再说,以慕小狸的手段,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那两个丫头落在了慕小狸的手里算是倒霉,若不乖乖去把事情办好,慕小狸会让她们生不如死。”
他点点头:“如此就好。”想了想,看着黑夜中妹妹的脸,他忽然问:“哪两个丫头中,不会有粉扇姑娘吧?”
拓跋冰儿微微一怔,旋即道:“这个、我倒是不清楚。”
拓跋云飞脸色一沉,似有更深的隐忧滋生,他喃喃道:“总之,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们不要伤害她。”
拓跋冰儿摇摇头,淡淡道:“哥哥为情所困,妹妹我很担心!若是林粉扇能为我们所用,你何必要不舍得?”
他沉默无语,不管是利用她,还是伤害她,都不是他真心想的。只是,他已经利用过她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笑了笑,拓跋冰儿压低声道:“为了你的大业,你就将你的心硬起来吧。日后拥有了江山,你还怕没有美人么?何况,这慕小狸未必会找自己的对头来做这事,难道她就不怕林粉扇坏事么?”
一声叹息幽幽逸出,他于黑暗中闭眼。
“哥,你什么都别想,等着和驸马一起去搜丞相府吧。”语毕,人影便隐匿于了黑夜。
有人叩门,是侍卫谢飞:“大人,谢飞求见。”
“进来吧。”
谢飞走进书房,脸色平静地看着郑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