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红衣和未央却只是静静地伫立原地,仿佛周围的一切欢笑和自己都无关。
拓跋云飞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红衣和未央,便道:“夕阳西下,不如散了吧。”
箫忘亦抬头看了看天幕,侧头对问梅公主柔声道:“梅儿,我们也回府吧。”
“嗯。”问梅公主柔婉地低头,她看着红衣和未央,道:“我想请未央姑娘去府上小住一段时间,红衣班主,你看可好?”
本来公主有旨,红衣岂能违抗。但是她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为难,有点惶恐道:“可是未央姑娘是我们戏班的挑梁大柱,如果······”
“这些我自然考虑过了,在未央姑娘离开戏班期间,你们戏班的一切开支,我会负责。”问梅公主既然开了口,又岂能给人拒绝的机会?
“这······”如此,红衣已是不好说什么。她转首问未央:“这事······你自己决定吧。”
未央却是不说话。
“未央姑娘不需为难,有公主照拂戏班,所有人皆能丰衣足食。而姑娘伴随公主凤驾,既能沐得皇家恩情,又能增加见识,合乐而不为?”拓跋云飞一旁帮衬着公主。
“良禽亦懂得择木而栖,我未央身为戏子,能伴随公主身边自然是未央前世修来的福气,未央自当欣然遵命。”这不仅是奉承话,还直白的很,可在未央的脸上,却看不出有任何的献媚之态。
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说,只怕会让人大倒胃口,问梅公主暗暗想。
“如此甚好,未央,你今日且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我自会派人去接你。”问梅公主既然已经如愿以偿,便也让未央同戏班的人稍作辞别之语。
一抹彤云染红了天幕,落日渐沉,晚风渐紧,终不免曲散人终的到来。
临水人家酒楼。
窗纸上映着未央的身影,灯火一摇一曳,连带着她的身影也一摇一曳。
红衣推门进来,看着未央寂寞伫立的身影,低声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未央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伫立着。她点点,低沉道:“事情从哪里开始,还须从哪里结束,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红衣叹了口气,劝道:“有时候感觉不一定准确,我担心你到时候报不了仇,反而丢了自己的小命。未央,你已经在鬼门关打过几个回转了,不要再犯险。”
“犯险又如何?”未央猛然转身,眸中掠过一抹仇恨,她道:“拓跋云飞会帮我,我相信他的推断肯定是有一定的道理。他认为当日粉扇的毁容和坠落断壁一定和驸马府有关,这应该不是他的胡乱猜测。郑谨的事,也是疑云重重,真儿如今下来不明,这一切的一切不可能当没发生,不存在。瑶华的失心疯很蹊跷,如果我没猜错,她必定是在装疯卖傻。”
“我知道你心中有恨,可我还是只希望你能够放下仇恨,远离帝都去过平静的生活。你可知,九泉之下的意浓也一定是这样想的。”红衣走上前,伸手,握住了未央的手臂。
未央转身,同红衣相对而立。看着红衣眉目间流露的成熟风韵,酸楚道:“斯人虽去,可她会一直在我心里。说到底,意浓她······终究是因为······因为粉扇而死。红衣,难道你那时候一点都不怪粉扇,就像现在,一点都不恨未央么?”
红衣眼中含着泪,却笑着摇头,道:“意浓遇上粉扇,钟情于粉扇,她灰暗的生命才有了光色。一个给她残破的生命带来过温暖,带来过美好的人,我为什么要怪?至于你,未央,我更无法恨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背负着这么深重的仇恨而活,你会很累,会回不了头的。”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今日的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未央慨然不已。
听闻此言,红衣不胜唏嘘。她作为一个戏子,在戏中经历一切情仇爱恨,若说看不破,却也未必。若说已经看破,到也不完全。只是她觉得,她比未央看得更透一些。戏若人生,人生如戏,一切,都是虚空。
“未央,侯门一入深如海,去了,要好好保护自己。”红衣所担心的,是怕未央报仇不成,反而丢了小命。
未央点点头,握住了红衣的手道:“我知道了。”
知道再劝也是无益,红衣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嘱咐未央好好歇着,便走出了未央的屋子。
夜色一点点深了,未央依旧毫无睡意。推开窗户,倚窗而立,那门前,几株白海棠正在暗夜中怒放。微风拂过,雪一般的花瓣纷纷落下,一片片,飞散在空中。有一片,竟然飞到了窗边未央的眼前。
未央伸出手接住,纤指拈住,置于眼前细细端详。而鼻尖,仿佛还萦绕着一抹淡淡的清香。
“这么晚了,还不睡么?”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她窗前,白衣翩然,清俊飘逸。
“云飞?”未央凝眸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