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楚沧澜就来到了锦绣山庄。
当君媱看到那满满三大箱子的账目不禁咋舌,拿起一本打开看了看,每一笔账目都记得清晰易懂。
“王妃,这是全国所有店铺的地契,总共三百二十八家。”
接过那个赤红色的檀木盒子,里面是一张张崭新的地契,字迹清晰,所有的归属权全部都在宁月谨手里。
“三百多家,你狠厉害嘛。”君媱已经听宁月谨说过了,楚沧澜曾经是鹿鸣山庄的财务总管,不知何故,被他挖了脚。
“王妃娘娘过奖了。”楚沧澜笑眯眯的抱拳道。
“沧澜,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所有的铺子都交由王妃打理,以后有事就直接回禀就是。”宁月谨坐在主位上喝着茶。
“是,王爷放心吧。”
之后,楚沧澜就在山庄住了几天之后,带着两个美貌的丫头离开了,只因为君媱决定等宁月谨去边关之后,就准备去全国的铺子看看,最重要的就是要去那个神秘的鹿鸣山庄查看一番。
余下的时间,君媱每天除了用一个是时辰的时间看看账目,大部分都是和宁月谨下下棋,偶尔对上几首诗,要么就是陪着儿子女儿在后山上转一转,虽然还没有到春暖花开,但是那遍山的桃花早已经娇艳绽放,脚下簇簇青翠欲滴的小草早已经窜出了头,偶尔还能看到一大片迎春花,醉人心脾。
也许是到了定性的年纪,巧儿平时很少出门,虽然依旧很欢快俏皮,却也开始跟着金嬷嬷学习规矩了。
清心阁内,看着一袭嫩黄色襦裙的女儿临窗抚琴,琴声唯美悠扬,旁边茉莉檀香随着窗外透过的微风,飘扬四散,随即消失了踪迹。
等一曲结束,巧儿看着君媱道:“娘亲,怎么样啊?”
“有进步,还要继续努力啊。”
“嗯,会的。”小丫头笑眯眯的点头。
旁边一副黑白棋盘,那对父子正在下棋,旁边茶香袅袅,香气悠长。
巧儿起身走到君媱身边坐下,看着爹爹和哥哥正在下棋,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但是哥哥却始终无法牵制住爹爹,小丫头不禁捂嘴轻笑。
“最近跟着金嬷嬷学规矩学得如何了?”这还是小丫头自己提出来的,说什么身为亲王的女儿,当今的郡主,自然要仪态万千,也不知道小小丫头如何就懂得这些。
“虽然嬷嬷夸赞女儿,可是女儿觉得还是不太好,不过娘亲放心吧,巧儿一定会努力的。”
君媱挑眉,这真的是她的女儿么?为什么两个孩子的性格没有一个像自己的,若不是因为巧儿的唇形像极了自己,她甚至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是自己亲生的。
应该说,两个孩子的嘴巴都像极了君媱,但是那双凤眸和挺直的鼻梁完全沿袭了宁月谨。
看着旁边那个恍若天人般的男子,君媱心里一阵的委屈。
明明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却只有嘴巴像,太气人了。
先不说无忧那孩子无论是样貌还是性子完全和宁月谨一样,就连女儿也差不多,这可是她的小棉袄好不好。
不知何时,悠扬的琴声再次响起,杜芊芊坐在旁边,十指纤细若春葱,琴声欢快而明媚。
这似乎已经成了山庄里特有的声音。
自从南都城城主被杀,家族流放,她的心情算是彻底的轻松了,而君媱那个时候也知道,原来曾经灭杜家满门的正是南都城城主府的大少爷,至于那枚晶石,似乎也失去了下落,曾经君媱偷偷问过宁月谨,他只说已经全部被纳入国库。
芊芊并没有多问,似乎对那枚家传之宝并不在乎一般。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整个杜家都是因为那枚晶石,才被满门尽灭。
如今,她似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巧儿的身上,照顾她衣食起居,教导她琴棋书画,这样其实也不错。
正月二十五,在锦绣山庄小住了半个月的人,终于是决定启程回京。
君媱把所有的账目装车,而无忧和巧儿也是收拾好自己的衣裳,一家人带着奴仆,这才驶向了京城。
三日后,当马车抵达京城谨亲王府的时候,兰庄已经等再府门前了,似乎是已经知道他们今天要回来一般。
“王爷,皇上遣奴才来请王爷进宫一趟。”
“知道了,本王随后就到。”
“是,奴才告退。”
一干的奴仆在后面厚实行装,君媱则是和宁月谨往里走。
“要提前出发?”
“应该不会,行军前总是要商议一下的。”
“这临行的几天你应该会很忙,可是要多注意休息。”
“好!”
宁月谨回到千露阁,换了一套衣裳,就策马去了皇宫。
而君媱看着两个孩子收拾好,就回到前殿书房,所有的账目都已经搬了进来,她没有让别人动,而是亲自拿出来,放到书架之上,之后坐下来,开始熟悉所有店铺的收入明细和经营流程。
这其中有酒楼,有粮店,有钱庄,有当铺,几乎涉猎大半个行业。
其中有的是君媱前世没有接触过的,所有最开始可能要费点心思。
当晚,宁月谨没有回来,只是遣了苗若回来说不用等他用晚膳,而君媱心里也担心,知道半夜实在是坚持不住,才靠着床柱,和衣睡下。
宁月谨是寅时末才回来的,外面依旧黑乎乎的,当看到侧靠在床柱,一手耷拉在床外的小女人,他心里一阵心疼。
虽然说了不回来用晚膳,想必她上半夜定是等他了吧。
上前,将她抱起来轻轻的放好,却惊醒了浅眠的君媱。
揉着惺忪的眸子,看着朦胧的面孔,她嘟囔一句,“回来了。”
“嗯,外面天还没亮,继续睡会吧。”
“好!”
看着那清丽的睡颜,他一阵恍惚,有种不舍的情绪从心底窜上来。
这一去,不知道要合适才能回来,据说这次的事情牵涉太广,二皇子似乎与临近两国有瓜葛。天启国地大物博,邻国早已经垂涎已久,若不是其中有人推波助澜,如何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虽然不至于让他为难,却也是很不高兴了。
只是,他现在还不能动,毕竟苗疆地处最南边,近乎于独立王国,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宁子乾一出事,苗疆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是真的闹起来,对于百姓可是最痛苦的,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百里将军摆平了,只要牵制住苗疆,那么宁子乾的下场,这一次元丰帝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他虽然曾经昏庸,但是对于叛国,却是深恶痛绝,如今宁子乾居然为了皇位,联合其他两国,这已经触怒了元丰帝脑海中那根弦。
清晨,等君媱起床,旁边的宁月谨已经不在了,摸了摸那带着余温的床榻,想必起来一会,只是他昨晚应该回来的很晚吧。
起身洗漱之后,她就去了前殿,书房内,那抹身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看着那厚厚的一沓折子,以及不停写着什么的动作,君媱轻叹一口气。
轻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也投入了忙碌之中。
一直到华忠来说开饭,两人才停下。
用过早膳之后,宁月谨就马不停蹄的进了宫,而君媱看着那疾驰而去的背影,心里总觉得不安,可是又说不出什么来。
准备回书房继续忙碌,却接到了华忠送上来的帖子。
“王妃,这是凤府送上来的请帖。”
君媱打开一看,居然是宁雪晴在府内设了茶会,说是府内桃花盛开的很好,想要邀请君媱一去过府赏花。
想到那位刁钻古板的凤老太太,君媱就失去了兴趣。
“就说最近王爷要出征,府内杂事众多,我就不去了。”
“是。”华忠没说什么,躬身出去了。
她看着那张桃花小贴,呆呆的坐了好一会,才起身去了书房。
对于交际,君媱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有些人不想见,就是不想见。
再加上这几天着实很忙,她也分身乏术。
看着手中那清晰的账目,这半个多月她也不过看完了一箱,所以应酬什么的,还是算了。
这几天,无忧一直都在忙着什么,经常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他,君媱虽然好奇,却并没有多问,毕竟他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五日后的二月初四,整座京城都震动了。
城门口,一袭墨衣的宁月谨站在最前面,墨发飞舞,犹如神祗。
在他旁边,有两个少年,一个是当今五殿下,另一个则是谨亲王的儿子宁墨夙。
君媱看着那风华无限的男子,心里一阵不舍,坐在马车内,看着那对父子,眼眶微微湿润。
骏马轻踏,走到君媱面前,看着那红了眼眶的女子,宁月谨抿唇笑道:“别担心我,我会很快回来的,儿子你也放心,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别急功近利,只要你平安回来,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着的,我只要你们父子平安就好。”
“好!”
“边关苦寒,别屈了自己,粮食也丰足,若是不够的话就让人捎信回来,我还会让人送去的。”
“好!”
“……总之……”君媱哽咽道:“一定不要受伤,这个给你。”
君媱看着她手中的一个册子,接过来,就看到上面写着“孙子兵法”四字,宁月谨现在是没有时间细看,直接放进了怀里,准备一路上再细看。
“娘,您不要哭,儿子一定不会让娘担心的。”无忧此时也策马而来,小小的身子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显得那么的小,那么的让人怜惜。
“无忧,一定要注意安全,记住你答应娘的话,好吗?”
“好!”
巧儿也探头出来,看着宁月谨道:“爹爹,巧儿在家里等爹爹凯旋而归。哥哥也是。”
看着那可爱的女儿,宁月谨将她抱出来,放到马背上,刮了刮她挺巧的小鼻头道:“爹爹不在,你可要听娘亲的话。”
“嗯,巧儿很听话哦。”
“巧儿妹妹,等堂哥回来,你要给我弹奏一曲哦。”宁子晨笑眯眯的道。
“好!”
那边,兰庄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酒,“王爷,皇上赐酒一杯,恭祝王爷凯旋回朝。”
王爷有多少年没有出征了,犹记得天启三年,敌寇犯境,那个时候十几岁的王爷毅然请兵,以五万人打破敌军二十万,成就了天启战神的名号,自此边境安定,山河稳固,谁知道如今却因为二皇子的心计,而让天启国再次面临着战乱。
“谢皇上。”宁月谨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之后,看着娴静淡雅的女子,轻笑道:“我走了。”
“……嗯!”君媱轻轻的点头。
把巧儿放进马车里,三匹马头调转,随着宁子晨一声“出发”,大军缓慢移动出城。
君媱探头看着那渐渐走远的三人,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皇嫂,别担心,皇兄可是很厉害的。”那边,一辆马车过来,里面正是宁雪晴。
“嗯,我知道。”知道归知道,可还是担心,担心边关的苦寒,担心他会不会吃好穿好,会不会受伤。
其实君媱也很想跟着去,但是自古军营重地,女子禁止入内,而且府中也不能无人坐镇。
“若是皇嫂在家里无聊的话,雪儿就经常去陪陪皇嫂,省的你胡思乱想。”
“你这丫头,都已经是人家的妻子了,还能经常串门子啊,放心吧,我不会乱想的,毕竟事情也很多。”
“这有什么,相公也经常不在家,婆婆整日念佛,我在家也是无聊。”
君媱听了,不禁一阵嘀咕:整日念佛还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干涉人家的家事,她的斋,她的佛,都随着肠子排出去了吧。
“也好。”
之后,两人聊了一会,等街头上众人散去,他们才各自回府。
接下来,君媱就闭门谢客,整日在书房看账目,如此半月之后,一辆马车驶出京城,直奔南方。
马车内,君媱翻看着一本书,对旁边的楚沧澜道:“沧澜,跟我说说鹿鸣山庄的情况吧。”
他曾经是鹿鸣山庄的财务总管,自然知道的比宁月谨要清楚。
楚沧澜从账本中抬起头,搁下笔,问道:“王妃要得到鹿鸣山庄?”
“不行?难道规定了女子不得参与竞争?”君媱挑眉。
“这倒没有,只是山庄如今已经空置了二十年,自从第一任庄主消失之后,鹿鸣山庄已经近一百三十年没有过主人了。”
“你知道第一任庄主是何人?”君媱问道。
“嗯,我们楚家历来都是鹿鸣山庄的财务管事,第一任庄主的财务管事正是沧澜的先祖,据说鹿鸣山庄始建于前朝龙佑二十五年,是当时天下第一首富北门翼所建,山庄内机关重重,却也蕴藏着数量庞大的宝藏,有金银,有曾经隶属于山庄创建者的秘密组织,更有顶尖的武功秘籍,奇门八卦,机关秘术,历来是天下人觊觎的宝藏。自第一任庄主消失之后,距今一百多年,先后出现过三位庄主,不过最后也是神秘的消失,至于如何无人得知,山庄书库乃重地,除了庄主之外,只有庄主指定的人方可入内,否则就算是灰尘堆积,也绝对不会有人敢擅入半步。”
“你也没有见过那座书库?”
“见过,只是没有进去过,不过我的父亲曾经进去过,却终究是不肯透露半句,而且最后还神秘的消失了,任凭我找遍山庄每一寸土地,甚至是整个天下,也没有半点消息,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照你这么说,历届的庄主都是富甲一方的大鳄,也就是说他们的财富全部都堆积在鹿鸣山庄?”君媱眼神晶亮。
“正是。”
“袁叔,调转马头,咱们先不去南边了,出发去鹿鸣山庄。”君媱掀开帘子,笑眯眯的说道。
袁冲没有半点犹豫,马鞭一样,马头调转,重新返回京都。
楚沧澜错愕的看着好似全身都在发光的君媱一眼,这个王妃,爱钱到如此地步啊。
鹿鸣山庄在京城北边三百里的茫茫丛林里,而君媱一行人也是足足赶了四天的路采到。
只是刚到丛林边的一处景致小木屋,里面走出来以为头须雪白的老者,他看似老态龙钟,但是那眼光却极其的犀利,一看就是顶尖的高手。
楚沧澜看到来人,上前抱拳笑道:“福老爷子,许久不见,老爷子身体安好?”
北门福看到楚沧澜,眯着眼睛笑的开心,“沧澜小子,离开近十年,今日怎么想起来山庄了。”
“是我家王妃想要挑战鹿鸣山庄,沧澜就舍命前来。”
“王妃?”北门福看着面前的淡雅女子,眼神精锐而内敛,唇畔含笑的看着他背后的那一片密不透风的丛林,“想必就是和美百货的掌柜的,当今亲王宁月谨的王妃吧。”
“正是!”
“君媱见过老爷子。”她看着那位老者盈盈一笑。
“老奴不敢,既然王妃来挑战鹿鸣山庄,在失败之前,就是客人,老奴如何敢受贵客的礼。”北门福躬身道,“不过,按照山庄规矩,挑战者需缴纳百万两白银,所以王妃,恕老奴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