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南京的秋天如此地迷人,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就连落叶都那么可爱。走出宫门的朱植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虽然遭受了朱元璋一通狠骂,但易储风波终于落下帷幕了。自己担心的蝴蝶效应终于没有发生,历史还在原来的轨道上运行着。
到了这时,朱植才感到真正适应了这个时代。毕竟一个现代人回到过去,万事陌生,所以朱植对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特别是历史进程,这是他惟一可以依靠的法宝,有的时候,他的确很担心会发生变化。现在好了,大方向没变,但小方向却朝着好的方向变化。
本来今日朱植只是想着尝试一下向朱元璋提出要铁铉,行不行都无所谓。谁知道,老朱那么轻松就把铁猛人划到了自己帐下。谁说穿越回去招揽人困难啊,现在看怎么都这么容易呢?早知道如此自己刚才就把“养士三十年,惟得一卓敬”的卓帅哥稍上了。
朱植总结起来,回到一个时代最困难的除了要克服陌生环境之外,就是如何获得自己的力量。朱植前两个月还在为身边缺乏辅佐的人头疼,现在武有楚智,文有杨荣,而且铁铉也将进入自己阵营,朱植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至少幕府已经初见规模了。
想来也是,自己都成了王爷了还要开府建衙,背后是国家的权力做后盾,只要不是很突出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啊。来吧,盛庸;来吧,陈质;来吧,卓敬!让人材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想着想着,朱植禁笑出声来。旁边的小陈子道:“殿下,给皇上克了,还那么高兴啊。”
朱植一拍小陈子的脑袋:“你懂什么?你知道铁铉吗?”
小陈子摇摇头,你当然不知道,建文初,铁铉任山东参政,镇守济南。以数万残兵抗住朱棣的大军。而且此人颇有智谋,守济南时,诈降以骗朱棣孤身入城,计划差一点就成功。而且为了抵挡燕军的炮火,还把朱元璋的牌位放在济南城头,让朱棣着急着干瞪眼却不敢继续炮轰城楼。
而且铁铉是个铮铮的铁汉子,靖难之役朝廷的“抗燕三杰”中,盛庸和平安最后都降了朱棣,而且都不过苟且偷生了几年而已。只有铁铉一人为建文守节,到死也对朱棣骂骂咧咧。为自己主兵的人一定需要一个忠贞之士。
当然这些话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小陈子说的,道:“走,去找小马王去。”骑在马上的朱植特别想把心中的快乐与人分享,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两人来到军营一问,才知道小马王的母亲今天病了,他请假回家照看去了。朱植抓住一个小兵,让他带路去小马王的家。毕竟是朱植的救命恩人,人家娘病了,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小马王的家坐落在靠近定淮门边的一片平房中。朱植随即想到,一定是小马王的父亲获罪抄了家,所以一家人才沦落到这副田地。小马王平时从来不带朱植到家里坐,想必也是因为家境寒酸,不好意思让他来。小马王的家是很典型的小户人家,两间屋子,一个竹篱笆围个院子,里面走着两只鸡,看上去很有亲切感。
朱植打发小兵回去,留小陈子在门外,自己推门走了进去,走到院中,就听见正北的堂屋里有人在说话。
“儿啊,最近有你哥的信吗?”一位老妇道。
小马王回道:“有啊,前日才收到一封,今日来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带来。哥哥在信里说他一切都好,还问母亲好。”
老妇道:“儿啊,莫要骗为娘,如果有你哥的信你早就来说了。也不知道威儿受不受得了那里的瘴气,唉,他这一走就是两年,叫为娘担心啊。”说着屋里嘤嘤地哭起来。
小马王道:“娘啊,别哭了,我哥走后你就这么老哭,所以才落着病的。我听说,最近要迁一批边地的军官,哥哥有功,兵部正在议呢。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了。”
妇人哭了一会又道:“你也是,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道娶个媳妇。”
小马王道:“娘,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啊,人家霍票姚说得好啊,孩儿也要学他封狼居胥。”
妇人幽幽道:“你别哄你娘了,咱家这境况,为娘的清楚,因为你爹的事遭了罪,谁家姑娘敢嫁到咱们门里。”
屋里又是半天没话说,隔半晌小马王才道:“娘,您安心养病,日后儿子努力杀敌,获得军功了就能恢复咱家的荣誉。”
妇人道:“你不是说过辽王封了广宁,明年就要就藩吗?要不你跟着殿下去广宁建功立业去。”
小马王道:“娘别担心这个,孩儿要照顾娘,哪儿也不去。”
妇人道:“傻孩子,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为娘怎能拉你后腿。殿下是厚道人,这么多年了一直待你这么好,如果不是他,可能连你也得贬到边地去了。殿下去那么远,兵凶战危的,你得跟着他,保护他,你得报恩啊?”
半晌,小马王才道:“娘……”说着好象抽泣起来。
站在院子里听着的朱植心里格外不是滋味,看来王家所有的希望都落在小马王身上了,自己一定要给这个莫逆之交一个富贵。朱植也不想进去打扰这娘俩,从身上取出一锭20两的银子悄悄放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悄悄退了出去。
朱植没有骑马,信步走在大街上。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出宫是的踌躇满志,反而觉得自己肩上担子重了不少。自己一来到这个时代,就琢磨着如何建立自己的势力,为日后的乱世积攒力量。可是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这些对历史毫不知情的人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他们只能被朱植一厢情愿地绑上战车,身家性命全部在朱植手中。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小马王,楚智他们还好说,如果不是自己改变历史,他们迟早要倒在靖难的战场上,可像杨荣却是有可能成为宰相的人,现在他的命运却完全逆转了。
朱植看着日渐暗淡的天色,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从现在开始自己必须不断规避风险,不断获得胜利,跟着自己的这班弟兄才有美好的未来。下一步呢,自己又该从何动手?
朱植心中有事,就这么慢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一个招牌落入眼帘——集雅斋,了一眼原来是个古玩店。在原来的世界里,朱植是个古玩爱好者,什么陶瓷,古玉,古代兵器都是他收藏的对像。只是苦于没钱,所以他最多收些古瓷残片,或者一些普通的明清花片。来到了明朝后,自己家里也有许多陶瓷和玉器,一开始自己还着实兴奋好大一会,甚至抱着一个洪武官窑的青花压手杯睡觉。
朱植缓步走进了集雅斋,一位小伙计正坐在柜台里打盹。朱植也不支声,凑到柜台上随便瞄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好家伙,里面摆的几乎都是之前在国际拍卖图谱上才见得到的货色。要搁在以前肯定都不用上手就知道是高仿的a货,可是现在他知道这里高古那些不敢说,宋、辽金、元的东西个顶个都是真家伙。虽然这些日子,在家里也见了不少好东西。
小伙计也没有睡实,睁开眼就见到进了客人。眼前的人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打扮,小伙计赶紧抹了把嘴招呼着:“客官,您喜欢什么器型的物件,我给您拿出来过过手?”
朱植“恩恩”地应着,头都顾不得抬地自顾看起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唐代的妇女头饰——步摇,顾名思义是插在头上随着女人的步态一步不摇的发簪一种。唐代的玉器因为国力的强盛而以选料精良著称,基本都是白玉以上级别的和田料,很少见青玉、碧玉等材质。这个步摇有女人半个巴掌大小,下面通常镶有金或者银质的金属锥,现在金属部分已经不见了,但那温润的白玉似乎一点都没受到沁染,依然那么光洁象天天被人摩挲过一样,上面的图案则是典型的唐代牡丹与瑞草文饰,显得雍容而华丽。因为之前唐代的东西见的不多,所以朱植难免多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