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道:“真是匪夷所思,如此多的谋反罪证,今上却犹豫到今日下旨捉拿王府中附逆官员。 殿下请看,这个旨意是削夺朱棣王爵,捉拿王府官员,并没有指示捉拿燕王。
既然动手了,为什么不让谢贵他们直接将燕王拿下,如此旨意只会让执行者缩手缩脚,不敢行事。 ”
杨荣到底是聪明人一眼就看见了其中问题,朱植又拿着纸条仔细看了一遍,果然如此。 朱值道:“也许是皇上不想把四哥逼反吧。 ”
杨荣摇头苦笑:“这已是图穷匕现之时,还顾什么脸面,此诏不用说一定出自黄子澄之手。 此人多谋少断,要断就出了这样一个昏招。
日前,朝廷那边传来地情报说,练子宁大人给皇上晋言,可将燕王徙封南昌,南昌离朝廷近,大兵朝发夕至,只要燕王到了那里就成了案板上的肉,朝廷随时可以图之,如此妙策却不得朝廷采纳。
唉。 昏招迭出啊。 ”显然此时杨荣是站在一个谋士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朱植的手点着额头,心情沉闷:“如果朝廷不是老出昏招,下一个被削的王爷可能就是我了。 ”杨荣只觉得辽王的话充满无奈,长叹一口气。
“殿下,张将军第三次求见了。 ”一名太监在一旁小心翼翼问道。 朱棣坐在屋子深处,脸埋在黑暗之中,并不回答,“殿下。 张将军再度求见。 ”太监又提醒了一下。
旁边一个声音响起:“殿下,张将军平素沉稳,如果不是紧急之事,切不会屡次求见,老衲看,恐怕是他已经接到了应天的指示。 殿下还是见见吧。 ”黑暗中光头闪亮。
朱棣右手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击,喃喃道:“孤地病天下共知,此时见他岂非自泄天机。 ”
太监会意。 立刻小声道:“张将军坐了他家家眷地车前来,到了后门。 ”
黑暗中的光头闪亮:“既然如此殿下也见上一见。 ”
“让他进来。 ”朱棣摆摆手,太监领命而出。 黑暗中闪出道衍,施了一礼告退而出。
隔不一会,太监将一名穿着披风的人引进书房。 来人掀开头盖,跪在地上:“殿下,末将张信有急事相禀。 ”
只见朱棣坐在机上,背对着外面。 面朝白墙,身上披着一条杯子,正在瑟瑟发抖,口中念念有词:“扫清墙角,那里有鬼魅……扫清墙角,那里有鬼魅……”
张信站起身来道:“殿下,信有要事相禀,请不要再装。 ”
旁边太监一按刀柄大喝道:“大胆。 ”
张信冷笑一声:“殿下还不告诉我实情吗?!皇上下诏要擒拿殿下了。 如无他意,就请殿下俯首就擒,如有他意,就不要再瞒末将。 ”
太监已经呛啷一声拔出佩刀对着张信的脑袋道:“再胡言乱语,定不轻饶。 ”
“不得无礼,下去!”背对着他们的朱棣突然道。 太监佩刀入鞘,施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这时朱棣才转过身来。 将身上的棉被一抖。
正襟危坐卧榻之上,眼中暴射出两道寒光。 死死盯着张信。
张信被他盯得发毛,只有硬着头皮道:“殿下可知大难临头。 ”
朱棣阴沉着脸道:“只怕大祸临头的是你张将军,信不信本王将你捕系京城?问你个离间亲王之罪?!”
张信看着他,一跺脚道:“殿下可知袁拱是末将何人?师兄也,袁拱言殿下虎步龙行,贵不可言,臣便认定殿下乃真命天子。
昨晚接到朝廷召命,命臣配合张、谢二人捕系殿下,今日臣冒死前来报信,没想到殿下仍不相信。 罢罢罢,殿下将信捕了去,送到京城。
信先走一步,九泉之下倒要看看殿下如何下场。 ”说着一甩手,转身欲走。
突然,朱棣仰天大笑,站起来快步上前拉住张信:“如果不是这样造作,如何能试出张将军地真心。 救孤一家者张将军也。 ”说着拉张信坐下。
张信急道:“殿下,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张、谢二人今晚聚将,明晨就要举兵……”朱棣在旁仔细听着,等张信说完,他皱起眉头在书房中走来走去,远方地天空响起声声
闷雷,朱棣停下脚步道:“张将军,你手中有多少可靠地人马?”
张信想了想道:“末将亲卫五百骑,均是忠勇之士。 ”
“好,此地不宜久留,张将军先火速回府召集亲卫,等待本王命令。 ”
朱棣说着将腰上玉佩取下放在桌上,从墙上拔下宝剑,寒光一闪,玉佩一分为二,朱棣将其中一半交给张信,“本王的信使会凭此佩传令,其他人等一概不从,将军可明白?”
张信接过玉佩,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末将明白,告辞了,殿下保重。 ”说着头也不回转身而出。
见张信走远,朱棣叫入太监将道衍请来,过了片刻,道衍入房。 朱棣笑道:“大师估计果然不差,张信可信之。 ”
道衍不动声色道:“贺殿下又多一支强兵,只是咱们地计划不知殿下有否向张将军和盘托出?”
朱棣抬眼道:“大师的谋划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