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命令一宣布,整个广宁左卫就炸了营。 庞进怒斥这是乱命,命令手下抓住铁铉。 可是当瞿能出来大喝一声的时候,形势立刻逆转。
广宁左卫两个千户是羽林右卫出来的,老兵们早就愤恨杨文这个庸才。 这场大战,又是因为他贪生怕死优柔寡断才造成这么多弟兄阵亡。
两名千户带头,广宁左卫立马站到了铁铉一边。
杨文手下五百嫡系亲卫还想抵抗,铁铉大喊一声:杨文不从辽王命令,视为谋反。 这还了得。
广宁左卫官兵为了洗脱与杨文关系,不待瞿能动手,立刻蜂拥而上解除了杨文亲卫武装。 庞进一面拼死抵抗,一面劝说杨文想办法逃跑,去朝廷那里讨个说法。
只是杨文已经吓得瘫到在地,任凭庞进好说歹说也失去了逃跑的勇气。
最后,杨文和庞进双双被擒,亲卫也大多投降了事。 瞿能入广宁左卫暂代主将。 率领部队飞马赶回苍亭,保护大军退路。 铁铉则押着杨庞两人回了前线大营。
当杨文等被押入大营的时候,只见朱植坐在正中的交椅上,两旁是各位大将。 朱植脸若寒霜,冰冷得可怕。
杨文吓得跪在地上,磕头讨饶:“殿下,殿下,胜败乃兵家常事啊。 求你饶了末将。 容末将戴罪立功!”见自己的上司如此软蛋,挺直不跪地庞进愤恨地闭上眼睛。
朱植冷哼一声:“主帅无能。 累及三军。 如果饶了你,叫本王如何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外面那一千八百多阵亡地辽东子弟兵?”
杨文吓得连忙向前几步,声带哭腔道:“殿下啊,饶命啊,耿侯在真定丢了八万人,也罪不……”
“住嘴!”朱植一声暴喝,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在辽东你是亲口对本王立下军令状的。
如果不是本王得到燕逆秘密北来地消息,及时赶到,你以为你不会全军覆没吗?如果你死战不退,就是战死了仍然可名留青史,可是你竟然扔下手下苦战的兄弟只身逃跑,这就饶不得你了。
来人啊,给本王将他推出去斩了!”
杨文听到这个斩字更吓得魂飞魄散,更加大喊:“我是朝廷任命的二品都督,你无权斩我!”
朱植阴冷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那你就看看本王斩不斩得你!请皇明祖训!”旁边一名随军参谋拿出一本小册子,下面众将连忙跪倒。
朱植翻开一页道:“祖训十三章有言:边塞遇警,藩王藩属兵马,皆由王节制。 藩属武官,战时归王节制……王擅杀伐决断之权。 杨文你可死得心服口服?”
杨文整个瘫倒在地上,两名侍卫上前将其拖了出去。 过不一会,一颗人头呈到朱植面前。 朱植摆摆手道:“送出去和身子一起殓了吧。 ”
下面轮到庞进,朱植道:“听说庞将军刚才抗孤旨意,想放杨文逃跑?”
庞进没有想到朱植竟然说斩就斩了一个二品武将,脸色十分难看,叹了口气道:“杨大人对末将恩重如山,现在杨大人去了,进不愿独活。 请殿下来刀痛快的。 ”
朱植面无表情道:“想死很容易,来人哪……”
这边倪磊出列道:“殿下,此战失败乃杨文指挥不当,现已伏法。 只是庞将军作战一向勇猛,只是一时糊涂,罪不致死,还请殿下开恩,饶庞将军一命。 ”说着跪倒在地。
这时铁铉会意,也出列道:“殿下,庞将军领兵一向严明,考核成绩一向突出。 他对杨文不过一时愚忠而已。 请殿下开恩。 ”
朱植知道,杨文来这两年,辽东军中也多少安排了些亲信,现在树倒猢狲散,如果将这些人赶尽杀绝,会为军队带来不稳定因素,留下庞进作用也许更大。
朱植站起来道:“庞将军,忠分公私两法。 忠于朝廷乃公心,忠于杨文乃私情,这里面的轻重你可要分得清啊。 ”说着,走到庞进身边亲自替他解了捆绑。
到了此时,庞进地意志已经崩溃了。 颓然跪倒在地:“谢殿下不杀之恩,殿下之言如醍醐灌顶,进糊涂了。 ”
朱植将他扶起道:“庞将军知错便好,广宁左卫仍归你统率。 ”
庞进惊讶地看着朱植道:“殿下。 您能信任我?”
朱植笑笑道:“辽东军是朝廷的军队,你也是朝廷的将官。 ”
庞进道:“殿下雅量,进愧不敢当,虽然一时糊涂,但终究犯下了过错,还请殿下收回成名,给进一个责罚吧。 ”
铁铉出来打圆场:“殿下,庞将军说得有礼。 赏罚不明非治军之道。 不如让庞将军到军校担任枪棒将官,待日后时机合适,再用将军之勇。 ”朱植想想也好,点头同意。
辽东军休息两天,也结束了关内的作战,缓缓退往山海关。 沙河之战还有一个小尾声,房胜率领地通州卫,本来奉命偷袭苍亭渡口。 等他们来到渡口南岸时。
正好碰上复州卫和广宁左卫到达此地。 房胜硬着头皮打了一下,自然捞不着便宜。 也就掉头撤退了。
朱植提升庄得担任广宁左卫新地指挥使,广宁后卫因为溃逃而取消番号。 羽林右卫、三万卫、剌鲁卫、复州卫、广宁左卫配合定辽右卫守备山海关沿线。
番号仍是第一军,交由瞿能指挥。 其他遭受到损失的卫所撤回广宁休整。
为了表彰宁远卫死战不退的精神,朱植怀着愧疚的心情授予宁远卫“关宁虎贲”称号,并以剩余地骨干为基础,加入今年毕业的三百名军校毕业生,将宁远卫扩编为一万人的真正上等卫编制,所有盔甲兵器优先装备。
朱植将沙河之战写成奏章上报朝廷,其中摆出杨文贪墨粮草军饷地证据,以及他在沙河之战中的劣迹,并为宁远卫指挥使卢博请加辽东都司指挥佥事一职。
朝廷方面对朱植先斩后奏自然十分恼怒,但正调集大军北伐根本无暇顾及。 况且朱植反败为胜,削弱了朱棣的实力,间接上配合了朝廷的讨逆。
所谓胜利者不受谴责,朝廷也只得温言表彰,同意了朱植所请。 关键一点,朝廷并没有向辽东派来新的都督,等于默认了朱植对辽东地实际控制权。
在辽东吃了大亏的燕军回到北平仅仅修整了半个月,就投入到南线对李景隆的作战中。 李景隆以为燕军新败,不等各路大军齐集,便率领二十万先期到达地人马北进。
虽然刚刚打过败仗,但燕军对着南军却是天生克星。 朱棣诱敌深入,先破都督徐凯,再与李景隆激战涿州城下,初战郑村坝,燕军斩首两万。
李景隆初战不利,再战也凶多吉少,只身奔逃德州。 燕军急攻南军大营,朝廷前后两个月集结起来的二十万大军顷刻土崩瓦解,无数士卒、战马、辎重落于燕军之手。
朱棣择降卒中精壮者补充损失,把其他人放回,其中有应天孝陵卫士卒。 朱棣发布文告痛斥建文帝不以祖宗陵寝为重,居然把守陵之兵调来打仗,简直是不忠不孝之为。
朝廷知道之后,气得建文三日不上朝,但把柄落在他人之手,只得将齐泰痛骂一顿解气。
建文二年来临之际,靖难的燕军与讨逆的南军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军事行动。 燕军回北平欢庆胜利,南军龟缩在德州、真定等地舔着伤口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在满天地雪花中,三年来,朱植终于和家人在广宁过了一个舒心地新年。
历史仍按照自己的设计慢慢向前滚动着,辽东重新成为了他一个人地天下,经济欣欣向荣,军事仍然强大无比,政治上左右逢源,朱植实在没有什么不满意地。
朱植抱着暖炉,在两位娇妻的陪伴下,吃着酒守岁,红红的炉火照得两位夫人如花似玉,朱植伸展着舒适的身子,望着窗外的雪花,思绪飘到千里之外。
在这场大雪之南,朱棣是否已经恢复了实力;再往南,应天皇城中的朱允炆还有心思吃好他的年夜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