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老医生戴了眼镜拿着覃程刚照的x线摄片看了看,“你这看着也没什么毛病,不像是脱臼过的样子。”
“手臂确实脱臼了,当时正好身边有个懂医的朋友给我接上,我这会儿就想来检查检查,看看需不需要打石膏。”
老医生听覃程的话,放下手中的片儿,抓起覃程的手臂边挪动,边问道:“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原本还疼,现在估摸着是适应这种疼痛,也不是那么疼了。”
得到否定的答案,老医生提笔在病历本上龙飞凤舞,“你这应该接得及时,不需要打石膏,”推推眼镜,医生瞥了眼覃程,“你哪个朋友有这本事,敢直接上手接骨复位?”
“嗯......他、他懂些中医。”
医生也没再说什么,写好病理单子递给覃程,站起身走到一旁,示意覃程到那边椅子上坐下。
“虽然说这骨接得不错,但是后期也是要好好注意的,我用绷带给你肩位作对肩位固定,这期间你可以活动活动肩部,但是不能拿重物,两周以后你就可以把绷带拆下来了。”
因为是肩关节脱位,老医生也就只固定肩部和上手臂,让肩关节牢固,手肘以下都是可以动的。虽然行动不能如以前一般随心所欲,但也不会妨碍太多。
覃程的眼镜经过了那么一晚上的折腾,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回到寝室,摸出抽屉里上次换下度数较低的眼镜戴上,覃程就倒在床上不想起来。
早就精疲力尽的覃程不想去想这一晚的事情,但脑袋却无法自控的回想。
这一晚太多太多的事情发生,和肃景墨呆在一块儿,他能够去忽略那些血腥的画面,但是此刻只有一人时,覃程眼前就会出现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血腥画面。
他看到了脚下的地狱,那个仿佛随时会吞没他覃程的地狱......他更加看到那些早已没有人形的恶鬼将三个盗墓贼直接撕扯着吞入肚中不留一点血迹、尸骨。
覃程想,只要是一个正常人,看到那样的画面也会胆寒不已,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人撕扯成一片一片,被恶鬼当做美食,那盗墓贼的眼球被恶鬼抠挖出来吃掉
那个画面,只要想到,覃程就忍不住干呕。
恶心至极。
覃程想到那个老道士和曲志文的话,说这古墓碰不得,他还想起当初挖探沟时,宁化村七八十的姜大爷说过会召来灾难......
江波死了、林宏星死了、张启硕也死了......而他更加亲眼看着三个盗墓贼就生吞活剥,就连魂魄也没有留下,如果不是肃景墨还有曲志文,他覃程恐怕也是同样的遭遇吧......
命还在,他可以其余想做的事情,但是命没了,他还剩下什么?覃程突然想起上次去张启硕葬礼那晚,望着张启硕给父母跪拜别离......
死去,最痛苦的便是留给亲人一生的伤。
想到肃景墨、想到张启硕,想到江波父母的哭喊,覃程有些怔忪,人总说生离比死别更可怕,这么说的人,恐怕从未经历过身边至亲离去。
覃程不想死,可是,他最近做的事情无一不是在往死路走,他突然有些疑惑,疑惑那过去了一千多年的历史,假如要以命为代价才能知晓,这早已过去的东西值得吗?
用他的命去换一个历史真相?
过去的就当是过去了,就算知道了它,就算知道了历史长河将一个大绪淹没,那有什么用?
没了命,那一切都没有了,知道那些也是枉然,无法解救自己。
值得吗?
覃程缓缓的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书架边拿了张启硕前期所写的关于宁化村的猜想。
在末尾,张启硕如是说:
“......这墓虽说像唐初期的墓,但是,笔者也不由得做一个天马行空的假设,倘若这大墓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王朝,倘若历史存在断层,倘若我们可以证明某个事件截断了整个人类的历史.....那可不可以说,中国历史上不止83个王朝,559个帝王(包括397个“帝”和162个“王)!?当然这只是笑谈罢了。”
当然,覃程并不认为张启硕在打出这一句话时,是以开玩笑的口吻来述说,应该说,张启硕写这一篇文章,前面那两万字宁化村大墓与扑朔迷离唐朝关系的文字,根本就不是他最想说的,覃程甚至能想象到张启硕写出最后这一句双手的颤抖,就彷如他第一次做这样的猜测时......
覃程一把捏紧手中的论文,闭上眼回忆,
张启硕离开时交代他覃程两件事,其一,照看下他父母,其二,没弄清楚这段历史就不要下去见他。
值得吗?对他们这一群把心都系在宁化村的疯子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