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大捷的消息传入京城,圣上龙心大悦,命人早就把拟好的旨意传到边疆,待萧权班师回朝,便加封他为镇远大将军。
可谁知萧权会在朝上当场拒绝皇上的封赏。
他神情肃穆,看起来与这朝堂之上一片欢腾之色的众臣不同,两道浓浓的剑眉紧紧拧在一处,似是有化不开的愁云,他淡淡的扫了朝上众人一眼,眼中冷意更甚。
“怎么,你是对朕的封赏不满意?”皇上丝毫未察觉萧权的异色,只见他一身铠甲,姿态挺拔的站在下首,真可谓是一表人才的好男儿啊!“萧权,朕如果没有记错,你今年应当满二十了罢!”
皇上正好有个小女儿,明年就该及笄了。“近来,皇后常常和朕提及昭和的婚事,众卿也知道,昭和是朕的小女儿,是朕最疼爱的掌上明珠,朕也是个寻常的父亲,也盼着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好归宿——”
皇上话还未说完,萧权膝盖一弯,直挺挺的便跪下了。
众人一惊,皇上有意将公主下嫁,这可是寻常人求也求不来的好福气,可是萧权这是在做什么!
萧权的老父亲庆国公看见儿子这般举动,气的胡子都吹了起来。
只听萧权高声道,“臣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圣上成全!”
还没人敢当众打断皇上的话,皇上有些不悦,但是因为萧权是大功臣,所以他也不好发作,只好耐着性子道,“何事?”
“臣斗胆求皇上赐婚!”萧权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清顾丞相,深吸口气道,“前年家父的生辰宴上,臣遇见了顾丞相的女儿顾沧兰,从此便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顾清微微一愣,万万没想到自己家的兰儿和萧权还有这种渊源。
萧权鼓足了勇气,接着道,“还请圣上成全!”
下了朝,顾清便如脚下生风一般回到了家中,风风火火进了花厅便叫仆婢将大小姐请过来,仆婢们很久没见到老爷这么高兴,料想是大小姐好事将近了。
此时,顾沧兰正在对镜梳妆,身边的崔妈妈望着镜中人日渐憔悴的脸庞不由心疼道,“姑娘啊,奴婢知道您心善,但是少爷毕竟不是夫人亲生,和您之间还是隔着一层的,就算他还在世,也不一定和咱们是一心的,所以……您也不必为他太过伤心。”
崔妈妈此话一出,顾沧兰便扬起头看了崔妈妈一眼,眼中写满了责备,“崔妈妈,亚男可是我的哥哥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崔妈妈撇撇嘴,颇有些不服气,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崔妈妈是顾沧兰的乳母,从小把顾沧兰抱在怀里喂养大的,她自己的亲生女儿早早就夭折了,在她心里,顾沧兰和她的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她对顾沧兰是切实的掏心掏肺,事事以她为先,事事为她着想。
她只爱顾沧兰一个人,可是顾沧兰却爱着所有人。
崔妈妈发愁啊,她家姑娘什么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太心善了,心善到很容易被人欺负、很容易被人利用。
而这个人,就是顾亚男。
崔妈妈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少爷”怨气十足,如果没有顾亚男,那以后整个顾家都是顾沧兰的,可是现在有了这个庶子,顾沧兰在府里地位再高,老爷最后还是要将家产留给儿子的。
所以,这顾亚男死于敌军的偷袭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正好发愁怎么才能把顾亚男弄死或者赶出去呢。
顾亚男的死对于崔妈妈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可是对于顾沧兰来说却如同天崩地裂的噩梦。
顾沧兰得知自己刚刚相认不久的兄长死于非命,当场就哭晕过去,这一倒下便生了一场大病,好些日子才缓过来。
其实,顾沧兰和顾亚男两个人也并没有什么交集,崔妈妈还记得每次顾沧兰见到顾亚男都会十分热情的打招呼,可是换来的只是顾亚男的冷脸。
顾亚男这人,实在是很不讨喜。
用崔妈妈私下和别人议论的话来说:这个顾亚男典型就是给脸不要脸,一个见不得人的庶子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但是没办法,就算是阖府上下都不喜欢顾亚男,但他们姑娘喜欢,那就没办法。
“大姑娘!大姑娘!”冬梅手舞足蹈的从门外进来,一脸喜色的对顾沧兰道,“老爷叫您过去呢!”
顾沧兰已经许久没和顾清说话了,她和顾清闹了别扭。
原因还是因为顾亚男。
顾沧兰觉得,当初如果不是顾清逼顾亚男投军,顾亚男也不会死,所以说顾亚男的死顾清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明着和顾清翻脸并不是顾沧兰的性格,所以顾沧兰便暗暗的生起了顾清的气,以前她最喜欢晚上去顾清的书房给他背诗,可是自从顾亚男去世,她就再也没有和顾清亲近过了。
平日里能躲就躲,但是顾清派人来叫,她便躲不过去了。
“父亲。”顾沧兰看起来低眉顺目的,可是说话的语气却甚为冷淡,“您叫女儿来有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