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了,有鱼了,快起杆!”管夫子朝着我大嚷道。
被他一嚷,本还想等待几秒的的也只得手顺势一拉。沉坠的手感忽然一松,呼地一声,空空的渔线蛇形般曲抛向半空,已经宣布脱钩。
管夫子大叹:“可惜,居然没钓到。”我嘿嘿一笑,说了声没关系。我本来就心思全不在钓鱼上,只是望着那张卡迪拉克。管夫子顺着我眼光瞟去,脸上亦浮起一片疑云,说道:“似乎是江家的车哦,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我点点头,道:“肯定是的,司机旁边那个人好象就是江总了。”
车向我们径直开来,直接停在了钟进的几幢平房围成的小院里。门开了,车上下来的除了江总外,竟然还有江宜欣和我未曾见过的美艳中年女子,轮廓间似乎和江宜欣有些相似,看来应该是她的母亲。
腥热的天,江宜欣打扮却有点奇怪,用丝巾围住了脖颈,显然是想遮盖住在天翱山庄中受的伤。
管夫子是认识江总的,赶紧鱼具一放,站起身来迎将上去,推笑道:“江总怎么会来到这儿呢?”江仲昌缓缓点了点头,叹道:“还真巧的,你们在这,蒙总不会也在这吧?”管夫子摇摇头说那倒没有,就我们陪夫人在这看病。
江仲昌脸上一奇,问道:“妤静怎么了?”管夫子脸上微怔了一下,一脸平淡地道:“没什么,上山进香时被扭了一下,现在叫钟医生帮治疗呢?”江仲昌轻轻哦一声,道:“刚才我们在路上见到很多警车向华云山上赶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管夫子自然是不肯说实话的,笑道:“好象有点小的骚乱吧!”赶紧插开话题,道:“不知江总你怎么也来这儿?”
江仲昌点点头,亦没再追问,只望了一眼江宜欣,轻道:“我陪女儿来这治疗的,听你们蒙总说钟医生治疗外伤很有一套,我可不想我女儿留下什么伤疤的。所以就带来这试试。”管夫子点了点头,道:“钟医生医术很高明的,绝对会帮江小姐治好。这次的事,我们真的很对不起江小姐。”
江仲昌亦是豁达之人,挥挥手道:“你们蒙总上门亲自道过歉了,我们也明白,这只是意外,这事就不用再提了,只要小女的伤口能完全愈合,那就无妨。倒是妤静伤势怎么样?不要紧吧。我们去看看吧!”
管夫子脸上一变,道:“没事,没事,不用劳烦江总,只是小伤的,一下就好。还请江总你们稍息片刻,等钟医生帮夫人治疗好,就帮江小姐医治。”
江仲昌见多识广,只看管夫子脸色,已经知道绝对不是小伤,但对方既然不愿意让人探视,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勉强。便轻轻点了点头,回头对夫人和女儿道:“钟医生现在有点事,我们在这等一下吧。”说着拿起鱼杆,穿起鱼饵,笑道:“好久没有享受钓鱼的乐趣了,想不到这儿还有这等逍遥的所在。”
呼地一声,鱼钩抛出很远,一看手势,就是钓鱼的好手。
江宜欣陪着母亲,缓缓向我们走来,轻轻坐在江仲昌旁边。我对着她笑着打了个招呼。江宜欣含笑点头,但神情间却似乎不太开心,显然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所受惊吓就算了,还留下了伤痕,这对一向对容貌很自信的她来说可是绝对的伤害。
我站起身来,去主屋里替众人冲斟了凉茶,揣过来递给他们。走到江宜欣身边时,我轻轻问道:“不要担心,钟医生医术很高明的,绝对会还你雪样肌肤。”
江宜欣眉宇间轻轻一展,嘴角泛起些笑容,道:“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文绉绉的了。”
江仲昌听见这话,才注意到我的存在,看了我一眼,奇怪地道:“怎么,你们认识吗?”江宜欣点点头,颇有些歉意地道:“何止认识,爸你还记得吗?我跟你提过的,我来分管物流后,第一件做错的事。”
江仲昌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地指着我道:“你就是那个被宜欣给误开除的,叫什么来着,唉,看我这记性,一下给忘记了。”
我笑了笑,道:“叫我小腾就好。没事的,这都是过去式了。其实江小姐也没做错的,是我本身就有错的。”
江仲昌轻叹口气,道:“这事的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真是我们对不起你呀!做了伤害员工的事。这小丫头,要不是我看了报纸上说你的事,还真想瞒着不告诉我了。”
看着江仲昌这身为大型集团的老总居然还亲自过问过我这一个小小保安的事,我心中泛起一些暖意,但更强烈的却是一种物似人非,时过境迁的无奈感。微笑着道:“真的不关江小姐事的。实话说,当时是有点怨气的,不过现在回头看,自己也有许多错的。这事一点不算冤。”这确实是我的真心话。自己当时的待人处事方法确实有不当之处。
江仲昌轻轻拍了拍我,道:“年轻人,你能谅解就好,咱有君子坦荡荡,有话直说。我江家经商百余年,能从祖辈的一间小店做到今天的些许成绩,凝聚了几代数万员工的心血,善待员工一向是江家祖训,这事确实是我女儿做得不对,没有调查清楚就妄下结论。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没有,江总你再这样说,我还真过意不去了。”被江仲昌这样地位的人给这么一说,就算有天大冤气也早抚平了,何况这事我早就淡忘了,要不是因为这事导致我的命运产生巨变,我怕都早忘记了。
倒是管夫子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文俊你以前在嘉怡做过事?”我点了点头,道:“前两年我一直在那儿做事的。”心中大呼可惜,要是蒙军现在在这就好了。听见江仲昌这番话,任他再多疑,也不可能对我有猜疑了。不过管夫子也算他的心腹,能让他听到也算不错。
江仲昌叹道:“你的事我问过宜欣后,本想叫她重新把你请回来的,可是她说什么不好意思,又说你已经在其它地方找到事做了,我们也不方便再勉强。”说着转头对江宜欣道:“你应该好好跟人道个歉呀!不然人家说我江仲昌护短,做事不公道。”
江宜欣瞪了我一眼,笑道:“再说对不起就是第三次了哦。”我赶紧说千万别,再说我都得折寿了。为我这一小事让你老费心了,我现在在天翱做事,也挺好的。
江仲昌点点头,微笑道:“让蒙总知道这事,一定要说我眼光不好了,放任你这样的人才走开!”我有些尴尬地一笑,道:“江总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也就是一打工仔,在那做事都是一样的。我们这种人是上不得台面的。”
江仲昌轻轻摇头,道:“莫欺少年穷,莫轻人永远!真正有出息的年轻人,只有不放弃自己的梦想,在哪儿也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绝对有出头的一天的。”我心中一怔,暗想你似乎在隐喻什么。
浮漂忽然巨跳,江仲昌手一扯,已经起杆,水花溅间,一条鲜红活艳的鲤鱼已经在半空中跳动。夕阳下金鳞闪亮。江仲昌哈哈大笑,道:“这么快就上钩了,鱼塘还是没挑战性呀。”
江宜欣嘻嘻笑道:“我也要钓,我也要钓!”江仲昌和夫人都是莞尔一笑。见江宜欣这些天来难得的好心情,忙把钓具递给了她。
江宜欣兴致勃勃地上饵抛杆,然而半天却毫无所获,而江仲昌和管夫子却连连得手。半个小时过去,竟然就我和她一条也没有钩到。气得江宜欣猛怪是江仲昌影响了她。拉起我道:“走,咱们换地方,我就不信我们一条也钩不上来。”
我无奈地朝江仲昌和管夫子他们笑笑,随着她拎起小凳,换向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