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的“罪之三”一出来,太极殿内一片哗然,李二陛下也变了脸色,对魏征道:“魏征慎言。”
魏征连忙应是,面上不改颜色,道:“陛下,非是臣冤枉侯大人,而是有确凿的证据。侯君集以臣子之身,在高昌国擅自委任当地官员,臣使君权,证据确凿,请陛下明鉴。”
魏征话落,太极殿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卫螭满眼崇拜的望着魏征,强大,太强大了,贪污腐败都能扯到意图谋反上去,这扣帽子的能力,魏征说第二,绝没人敢认第一,亏丫还长了一张朴实憨厚的脸,原来这么阴险。不过,魏征这“居心叵测”的罪名一扔出来,一时间,倒没人敢给侯君集辩驳了。这个罪名太大了,历朝历代,甭管多英明神武的皇帝,最恨的就是谋反。且看看李二陛下咋处置的。
李二陛下还没说话,岑文本就出列道:“陛下,魏征大人的说法,臣不能苟同。”
李二陛下面色平静的道:“岑文本,你说。”
岑文本道:“高昌国距我大唐遥远,说有千山万水也夸张,一来一回间,耗时久远。侯君集所率之师又非本地人,打下来之后,安定乃是第一要务,不管是出于形势也好,为我大唐的利益考虑也罢,迅速的安排好治理高昌国的人选,乃是第一要务,擅自委任官员,臣以为,乃是不得已而为之,魏征大人言过其实,与风言问罪殊途同归,实在不该。”
岑文本这话一出,魏征不乐意了,俩人居然就这么打起了口水战。俩老头儿,皆是满腹诗书之人,吵个架也是斯斯文文的,引经据典,之乎者也的,听得卫螭满头的雾水,暗地暗叹没有文化真是太可怕了,连人家吵架都听不懂,可怜啊。
“行了,行了,堂堂朝会,你俩如此争吵,成何体统。”李二陛下似乎有些不耐烦,打断他俩。魏征和岑文本对望一眼,齐齐应了声,退回各自的位置。李二陛下道:“侯君集越权委任高昌国官员之事,朕心中有数。君集跟随朕多年,他是怎样的人,朕也心中有数。同样的,魏征、岑文本你二人的人品,朕也心中有数,此事就此作罢,休得再议。”
“是,陛下。”
两人的争吵这才作罢。李二陛下略一沉吟,道:“朕以为,魏征说的有道理,岑文本说的也有道理。侯君集跟随朕多年,立下汗马功劳,朕一贯赏罚分明。此次侯君集有罪该治,有功当赏,功过相抵。”
“陛下仁义英明,臣等之幸也。”
岑文本当先应道。李二陛下摸着胡须颔首,语重心长的道:“殿中诸公,多是与朕从刀枪战阵中拼杀过来之功臣,朕铭记诸位的功劳,也往诸公莫忘当年的辛劳与血汗,与朕一起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安定、繁荣,与朕一起共建大唐之未来。”
“是,陛下。”
侯君集的事情,就此定下,功过相抵,考虑到此时正是廉政风暴,也不宜处理得太宽松,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侯君集军权被削,连贬三个品级,封了个虚职,挂职礼部,算是变相的卸甲归田,再无实权。
卫螭挺满意,以侯君集的地位和功劳,如果不是恰好倒霉的遇到魏征掀起的廉政风暴,只怕还会像以前的历史似的得以任职吏部尚书,手掌大权。如今落到这样的结局,卫螭满意了。
下了朝,卫螭刚要出宫,小黄公公已等在太极殿外,朝卫螭招招手,含笑道:“卫大人,陛下有请。”
卫螭随着小黄公公到了立政殿,李二陛下刚换下朝服,见卫螭来了,道:“坐吧。”
“谢陛下赐座。”
卫螭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下。李二陛下道:“你与侯君集的纠葛,到此为止,今后不许再提,知道吗?”
卫螭露出委屈的神情,道:“陛下,臣从未与侯大人计较过,似乎是他一直咄咄逼人的与臣计较来着。”
李二陛下白了卫螭一眼,道:“是,你是不用出头与侯君集计较,有你义父秦叔宝,有李绩等人替你出头了。”
卫螭嘿嘿傻笑,就知道瞒不住李二陛下。李二陛下叹道:“朕也知道,为了承乾,让你受委屈了。”
卫螭挠挠头,道:“陛下,您与太子殿下有各种各样的臣子属下,像臣这样一没学问,二没智谋的人,也就只能在这些地方帮上一二,如能为陛下与太子殿下分忧,臣就很开心了,不会委屈。”
李二陛下似笑非笑的瞪他一眼,道:“真的?朕要听实话,不要听这些虚话。”
卫螭笑笑道:“实话啊,偶尔是会有点儿委屈,但就像陛下说的,臣不仅有义父、李伯伯他们护持,还有陛下的照拂,侯大人就是头凶狼,面对臣这被护持得周到的刺猬,丫也无法下嘴啊!”
“刺猬?嗯,这说法倒也算正确,有趣的说法。”李二陛下居然颔首承认卫螭的话。卫螭偷偷觑眼看看李二陛下,见人家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自己也跟着傻笑起来,他没有想要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只是想和顺的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