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蹙眉:“你真啰嗦。”
百里吃了个瘪,不由讷讷:“……时辰不早,我们还是尽早离开。”
白姬步子一顿,折身去看那夜色下的阎罗殿:“就这么走了?”
这一日在地府经历得太多,如今得知马上即可离开,心下倒生出几分不实际的感觉来。
“怎么?”百里折身,嘴角一勾:“难道你还想留下?”
“……不想。”
“那便走啊。”百里笑得漫不经心:“且让这地府闹腾去,也该让他们尝尝火烧眉毛的感觉。”
白姬:“……”听这话,某人似乎对地府意见颇深呐。
百里笑意加深:“世间如何,上天自有定数,他能让你端坐于蟠龙金椅坐享万人朝拜,亦可令你褪下霓裳铁衣碾落成泥。”
“这一切看得,不过是老天爷的心情罢了。”
回想起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白姬蹙眉:“那也忒随心所欲了些。”
百里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忽然莞尔一笑,说道:“白姬,你真有意思。”
白姬意外道:“我看这实在算不得什么称赞。”说话间,她忽见前方野地里像是趴伏着一个什么庞然巨物,连忙拉住百里的手道:“快看,前方有什么东西!”
百里的视线却倏然下移,定格在她的手腕上那道金色的瘢痕上。
神印——
他抓住她的胳膊向上抬,“你这手腕是怎么回事?”
白姬本想着回去同他谈谈自己这番奇遇,可眼下显然不是什么谈话的好时机,于是她喊道:“先别管这个,你看那里伏着的像不像一条……一条龙?!”
龙?
百里攥住白姬的手,将她拉至自己身后:“我们过去看看——”
“呼呼呼——”
似有什么在沉重喘息。
白姬走近一瞧,不由愣住,眼前巨兽龙身豺首,通身金鳞,虽是头回亲眼所见,然形状模样却浑然不陌生。
百里青铘眼睛一亮:“没想到在地府竟能遇见一只睚眦兽!”他折身对白姬道:“阿浔,快把匕首拿来!睚眦鳞片无坚不摧拔之可为盔甲。咽气后,精魂可炼制成刀灵,真可谓是居家必备杀人越货的利器!”
白姬:“……”
看这俩眼贼亮的样子。
这睚眦原是天龙九子之一,因性情顽劣而被罚下界,辗转做了地府的镇门瑞兽。一向是目中无人自命不凡,而今输给一介小儿,心里落差实在太大。它越想越觉得羞愧不已,索性躺在地上,用爪子将头严严实实地埋住,恨不得烂在此处算了!
睚眦眯起眼缝打量百里二人,心说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它这还没死透呢!竟也有人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于是它冷哼一声,粗声粗气道:“愚蠢凡人,爷爷我还没死呢!”
百里青铘笑而不语地打量它,凤目中放出一道精光,似乎是在考虑该从它身上的哪个部位开始下手,是那粗壮有力的四肢呢,还是那吃得肥膘厚实的小肚子?
睚眦被他那毫不掩饰的目光一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忽然,站在一旁的白姬指着它受伤的小腿道:“它受伤了。”
睚眦不由将目光投射到她面上,心想:还是这位小姐姐心善,怜惜它受了伤,不像那个青衣男人,自己在他眼中就跟砧板上待宰的猪没什么区别!
白姬哪知道它心中所想,思忖片刻后对百里道:“时机正好,咱们赶紧动手。”言罢,刷地一下抽出匕首。
睚眦欣慰的表情定格,一双眼睁得比铜铃还大。
百里沉默不语地望着利索拔刀的白姬,心中思索自己是不是在某些方面无形中带坏了她。
白姬倒并未想那么多,在她心里,关于神兽妖魔的间隙划分得还不够明确。她见睚眦生得外表凶恶,便不由自主地将其同一些地狱中的妖兽列为同等,实际上倒还真是冤枉了睚眦,明明他只是生得比较恐怖行为比较傲娇,但品行很正直啊!
睚眦望着白姬忌惮的眼神,心里简直想高歌一曲——我丑但是我很温油。
“慢着——”
百里打量了一下睚眦身上的伤,想它再怎么不济,亦在天庭神兽界占有一席,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将他打成这幅样子。
睚眦望着他陡然伸来的手,神色间有一瞬间的戒备。
然而腿上传来的热度却令它疼痛暂缓。
它仰头去看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大明白方才还说要剥了自己的皮拿去做衣裳的家伙忽然转变了心意竟会为自己疗伤。
百里青铘治愈了神兽腿上的伤,神情温柔地替它拨了拨凌乱的鬃毛。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睚眦愣愣地望他,眼中划过一抹羞色。
怎好意思告诉别人,它堂堂一只神兽居然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儿给打败了?
没脸说啊——
耳边又响起百里温和的声音。
“我想你肯定很想一雪前耻吧?”
睚眦猛地抬头,这不是废话吗!!
“可惜——技不如人,只能低头认输。”
睚眦:“……”
“不要怕,”百里青铘握住它前爪,含情脉脉道:“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替你报仇。”
睚眦神色一变,两爪抱住他胳膊:“此话当真?!”
从头旁观到尾的白姬:这神兽怎么比她还好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