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双眼睛同时落在叶曲身上,一双歉疚而又坦诚,一双心疼而又探究,一双平和而又鼓励,叶曲将三人一一看过去,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头脑一阵恍惚。
道歉?
刚刚徐父说替徐景鸣向她道歉?
她没听错吧?
不可置信地看向徐父,叶曲想再确认一遍,却觉得这样太失礼了,于是忍住话没有开口。
毕竟一个长辈向一个晚辈道歉也是需要勇气的,要是再被怀疑,不知道要有多尴尬。
吞了吞口水,叶曲愣愣地点了点头,受宠若惊道:“您说的太严重了,我本来就没生气。”
不过是失望而已,远非道歉能够解决问题。
省下这句,叶曲继续道:“我……我们之间和您没关系的,您不用自责。只是……我们已经分手了,您现在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奇怪中带了些惊讶,还有几分试探和意味不明的气恼,叶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一热问出这样冒冒失失的话来。
话一出口,在座的几人同时不同程度地皱了皱眉毛,连叶曲自己也不例外。
叶父责怪地瞪了她一眼,叶母摇了摇头,两人都觉得叶曲这么直接质问有失家教,却都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叶曲一向说话犀利,因为他们也想知道原因。
叶曲若无其事地揉了揉鼻子,目光直直地看向徐父,既然问了,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索性说个明白,否则她憋在心里难受。
徐父被她问的微微一怔,而后反应过来,也没有太过生气,反倒是轻笑一声毫不避讳地夸她:“这孩子这性子倒是直!”又不清不楚地呵呵笑了两声,徐父才换了语气,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向叶曲以及叶父叶母解释:“唉,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景鸣当年的事之后,有些受刺激,变得冷酷无情不与人交流,后来慢慢有所改观,虽然寡言少语却还是有几分神采,只是最近又变了回去,在家几天基本没开过口,就连表情都不带变动的,我说什么他也无动于衷……”
这一番话说得很轻也很重,叶父叶母不清楚状况,听情况似乎很严重,都静坐在一边没有打扰两人,然而叶曲见过徐景鸣目光锐利表情森然拒人千里的样子,又想起方城所说的什么抑郁症复发,知道徐父说的很轻描淡写,真实情况或许要更糟糕,否则也不会让他急切到这种地步,病急乱投医地找上了她。
说到底,总是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又是唯一的亲人,即使表面徐父总是责骂怒斥徐景鸣,但心里还是在关心着他,甚至因为担心他不惜拉下老脸来向她一个小孩子道歉,这份关怀护犊之情一点也不比平日里的嘘寒问暖轻!
叶曲看了看父母,抿了抿唇,试探地问徐父:“那您是想让我……”
“你去劝劝他吧,医生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徐父目光殷殷切切,看得叶曲一阵头皮发麻,末了,又很不为难人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觉得为难,那也不必勉强,或许慢慢地他也就好了……”
看似退,实则进。
叶曲看了徐父一眼,心底隐隐有些不快,她敢保证,如果这会儿拒绝,徐父走之后,叶父叶母肯定会和她促膝长谈“宽以待人,严以律己”“助人为乐”“做人不能太绝对”的人生哲理的。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担心,然而又想到曾经他说的那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心又凉了半截。
徐父只是逼他分手,这些绝情又伤人的话总不是被逼说出口的,他那个时候大概不止是因为徐父的阻挠,而是不知为何铁了心的想赶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