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绵羊哄狼
窦莹莹什么时候离开黄州,又是什么时候到的省城,她怎么找到自己的,一个女孩家大冬天的吃了多少苦头,这些沈放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累了,很累很累,因为只是在自己怀里躺了不到两三分钟,前一刻还咯咯笑着说话呢,不一会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搂着自己腰的手也松软了下来。
静静躺了大概十来分钟,直到确认她已经完全睡沉,沈放才轻轻将被压着的左手抽出来,轻轻掀开被子一角,轻轻下了床,蹲在床边盯着她陶瓷般毫无瑕疵的脸庞看了一会,伸手帮她把眼角的泪水擦去,将她脸上垂着的、还有些湿的细发撩到耳后,低声说了句“小公主,做个好梦……”,然后关了床头灯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厚实的大衣已经不能穿了,里面的毛衬底都是湿的,穿着别说到外面去,就是在空调房里待着也肯定非感冒不可,沈放想着大衣只是给窦莹莹裹了一下就成了这样,那她自己怕是全身都湿透了吧,“这又是何苦呢,唉……”
随便套了件西装,离开房间后坐电梯来到一楼大厅,四处看了看也没有找到刚才的经理,沈放便想一会回来再问问看有没有感冒药,不想到了门口刚刚伸手要推门,经理就拎着个塑料袋从外面进来,一身的寒气不说,嘴唇也冻得发青,望着沈放很自然地笑了笑,将手里的袋子递了过来,说道,“小老板,这么晚了估计药店都关门了,正巧我家就在附近,给你拿了些感冒药来,用不上最好,若用得上也省的到时候抓瞎。”
有钱有势未必是个贬义词,起码有钱有势到了一定地步,身边从来就不会缺少这样眼明手快寻求机遇的人。
沈放微微颔首,接过塑料袋来也没说什么,只往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经理双手交叉在胸前垂着,低眉顺眼地应道:“小老板,我叫陈峰,我跟小老板你还是同乡呢,我是黄州左县人。”
“左县哪,好地方……”沈放沉吟了一小会,笑着说了句“我还要出去办点事”,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身走进了冬寒似水的风中。
凄冷昏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裹着军大衣的罗唐正蹲在路边一根紧一根地抽着烟,沈放快步走过去,双手搓了搓放到嘴边哈了口气,开玩笑道:“罗唐,天这么冷,你怎么不在车里待着?”
罗唐拧了拧胳膊,一本正经地答道:“说实话,我是不敢在车里坐着,任灵儿这女人,太妖精了,我又不是柳下惠,坐怀不乱我可做不到。”
“呵呵,你也有怕的东西?”沈放说着过去将车门打开,弯腰朝里面看了一眼,只见穿着睡袍的任灵儿斜倚着身子,两条修长毫无赘肉的美腿交叠在一起放在座位上,若隐若现的性感风情的确能引诱人犯罪,难怪二十来岁正当青年的罗唐要那么说。
当罗唐闯进自己家的时候,任灵儿只有一刹那的惊慌,很快就镇定下来,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如何利用自己做为漂亮女人的先天优势,只要对方是个还有能力的男人,她就有信心扭转局势化险为夷,可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罗唐把自己抓来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守在车外面一个劲地抽烟,连蹲的地方都没挪一下,就更别提朝自己这边看上一眼了。
见到沈放,任灵儿眼中闪过一抹狂喜,是的,如果知道是沈放要见自己,不用罗唐来,她自己都会随叫随到。
“任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沈放伸手在她细嫩的脚背上拍了一下,也不管她娇嗔着秋波频送,钻进半个身子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拽,还煞有介事地说,“外面风景这么好,我们一边吹风一边谈情说爱,多浪漫啊,来吧,出来吧,车里头坐久了,脑子也犯困不是?”
任灵儿一阵忙乱,她穿着的睡袍本来就没怎么系紧,被沈放这一拽,大半边都松了开来,睡衣里面想都不用想,自然是什么都没有一片真空,雪白饱满的乳房被冷风一吹,连奶头都硬了起来,她慌张地伸手去拉衣襟,同时急促地喊道,“小老板,你放开人家了,人家自己出来就是啦。”
松开手退到车外,看着任灵儿动作优美地整理了一下睡衣,然后很优雅地从车上下来,只是被骤然的寒冷冻得哆嗦了一下,很快就满面春风、柔情款款地望着自己,沈放心想这女人真是天生的交际花呀,这样窘迫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着她的美丽和韵味。
“小老板,几个月不见,你怎么消瘦了许多,瞧着怪叫人心疼的……”任灵儿笑得很温柔,对大半夜被人从暖和的床上拽出来吹风仿佛一点怨言都没有。
沈放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眼睛眯成一条线,仿佛很很喜欢欣赏这样的任灵儿。
任灵儿没有得到回应,竟然也不着恼,反而抱着双肩悠悠叹了口气,“唉,外面都说小老板是个怜香惜玉的绅士,为何偏偏要对我这般冷漠呢,如果是因为我的低贱身份,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我知道,小老板你绝不是个如此肤浅的人……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般为难我一个小女子么?”
沈放笑得大跌,笑得还很大声,笑得任灵儿莫名其妙,笑得连罗唐都忍不住回头来看。
“任小姐,你,呵呵,对不住,你实在是妙人儿,真的是很妙呀……”沈放好不容易止住笑,缓了口气,走过去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扯到怀里后,紧盯着她的眼睛说,“我问你,你跟王省长是怎么回事,不用我警告你,你也应该知道自己是在玩火!”
任灵儿晃了下神,原本还以为沈放终于是对自己动心了,不料却蹦出来这么一句质问,顿时恨得牙痒痒,偏偏脸上却带着暧昧而放浪的笑,整个人也贴到了沈放的胸口,“小老板你可别吓唬我,人家怎么会跟王省长有关系,这话要是不小心传出去,冤枉了我倒是没什么,损害了王省长的清誉可就麻烦了。”
任灵儿的腰很细很柔很软,盈盈一握之间似乎都会断掉,沈放意犹未尽地把她身子往上提了提,严肃的脸色不改,“没有关系那就最好,你今晚就给我离开苏临,去什么地方我不管,总之走得远远的……如果有关系——”
“如果有关系,小老板你打算怎么对付我一个小女人,是杀我灭口呢,还是把我卖到国外去当妓女?”任灵儿双手围上了沈放的腰,哈气如兰地问。
沈放摇摇头,沉声道:“如果你真跟王省长走得亲近,那我就不得不——”
“不得不怎样?”任灵儿眉毛一扬,尽管刻意隐藏,但嘴角还是往上翘了翘掠过一抹冷笑。
松开搂着任灵儿的手,沈放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她面前久久不语,看着她在寒风中一点点变冷,脸色逐渐发青变紫,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
“小老板,你不会想就这样活活冻死我吧,为什么对我,你总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任灵儿楚楚可怜地望着沈放,一副受尽了委屈却又心甘情愿的模样,嗓音沙哑地说,“也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是沈放,换做旁人,哪怕是王省长在这,我就是这条贱命不要了,也不会任由这样欺侮我!”
“任灵儿——”沈放将烟头扔在地上,低着头直到它完全熄灭,“我问你一个问题,跟王省长无关的问题,你,是否知道那笔钱的下落?”
任灵儿朝往外涌着白气的车门那瞟了一眼,央求着说道:“我们,能到车里慢慢说么,你就算不喜欢我,也用不着这样折磨我,我总是仰慕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可是站在这活活冻死,怎么说也太凄苦了些。”
拥着任灵儿冷得发抖的身体钻进轿车,沈放没来由地想到了窦莹莹,虽然任灵儿只穿了件睡衣,但窦莹莹可是全身都湿透了,她恐怕冷得更厉害些,却没听她在自己面前有半句觉得委屈的话,反而高兴得像是找到了避风港一般。
在车内暖和了一会,任灵儿问沈放要了根烟,自怨自艾地说道:“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从小父母疼着我,亲戚朋友让着我,长大后因为长得漂亮,周围的男人也都宠着我,就连邢怀斌这个黄州市的父母官,我不高兴的时候,他也会像狗一样吐着舌头哄我开心……沈放,为什么,真的,我想知道为什么。”
沈放没理会,将罗唐也喊到车里来,转过头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任灵儿,当初你到机电厂来找我,说邢怀斌透露,有一笔巨额资金通过他的途径进入了苏临,这是一笔见不得光的钱,你还记得吧?”
没能得到答复,任灵儿也并未觉得失落,她知道女人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时候该老老实实地听话,虽然自己的魅力和手段貌似都对沈放不起作用,但她还是想要再试试,“嗯,我记得,当时小老板还夸我漂亮来着。”
沈放径直问道:“你说的那些,是否确有其事?”
任灵儿两根细长的手指夹着香烟放到嘴边,思量着反问道:“小老板,如果我告诉你那笔钱的下落,你会对我好么?”
“我劝你还是把这些花招都收起来,用你那又圆又大的屁股好好压着,要是再跟我绕弯子转来转去玩暧昧——”
“好了啦,人家就是想着如果能跟你好,那这辈子也没算白活了,人家又没有什么怀心思……”任灵儿委屈地眨了眨眼睛,还装模作样地擦了下眼泪,偏偏她做这些给人的感觉并不矫揉做作,反而有股很独特的味道,“那笔二十多亿的黑钱,是邢怀斌通过新泰的渠道从十几个不同的城市进来的……省城有一家叫做利华实业的空壳公司,新泰一直用它来处理一些灰色的收入和支出,那笔钱进来之后,邢怀斌把这家公司要了过去,转手送给了一个上海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钱应该还在利华的帐上。”
车内的空调呼唤吹着白气,车窗上不一会就蒙上了一层水雾,沈放沉思着凝视窗外,仿佛要竭尽全力穿透那层水雾去看清外面黑漆漆的世界,谁也不知他此时在想些什么,任灵儿是不敢去猜,而罗唐则是无需去猜,两人不约而同保持了寂静的沉默,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之后,沈放偏过头来看向任灵儿,慢声问道:“任小姐,王省长与邢怀斌不同,不仅仅是身份地位的差别,最重要的,他是我的合伙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掉自己的前程而坐视不理,所以,无论你跟他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要送你离开苏临,希望你能谅解。”
任灵儿怎么也想不到沈放会过河就拆桥,没有主动提出让自己参与进去不说,反而连着王淼这层关系都要自己断掉,于是冷笑着说:“小老板,不妨实话告诉你,我跟王省长确实没有任何暧昧关系,虽然我确实想过要将他诱上床,但他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他不是个会拿自己的仕途当儿戏的男人。”
沈放非常认真地听她把话说完,然后呼出口浊气又问:“那你们频繁地偷偷见面,是为了什么?”
任灵儿笑了,眼睛弯成两道漂亮的弧线,“小老板,你猜呢?”
沈放愣了愣,立刻恍然大悟地干笑两声,叹道:“你真是好手段呀,我这儿的路子走不通,便想办法敲开了王省长这扇门,想通过他来给我施压,强迫我明知是险也得往里跳!”
任灵儿的脸色瞬间苍白,比刚才在外面吹冷风时还要难看,她惊讶地望着沈放,嘴唇哆嗦着却没能说出辩解的话来。
“我就说如此隐秘的事情,怎么搞得好像人尽皆知,原来一直是你在里头撺掇……”沈放挺直了腰杆,“说吧,你的胃口有多大,百分之十还是百分之二十。”
吓死我了——任灵儿如释重负地软下身子来,觉得整个人似乎都要虚脱了一样,“小老板,我这人知道进退,也不会狮子大张口,如果小老板允许我加入你的计划中去,那我只要最终收益的百分之五……如果小老板希望我坐收渔人之利,那我只得不自量力地要这个数了。”
看着任灵儿伸出的一根手指头,沈放很奇怪,出力的话只要百分之五,不出力反而要百分之十,这是什么道理?
仿佛看透了沈放的疑虑,任灵儿笑着主动解释道,“小老板不要误会,我并非信不过你的为人,其实我除了生了副好皮囊外便一无是处,之所以想要加入进来,只是想做到心中有数。”
“呵呵,我明白了,你是在担心我最后虚报收益,昧了你应得的那部分。”
“所以我才说并非不信任小老板你,女人嘛,总是缺乏安全感的,特别是我这样的女人。”
“你这个要求很合理。”沈放摆摆手,思量道,“百分之十是吧,没问题,但我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