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面对着和平解决的局面,大家伙儿倒还是松了口气,说到底,谁也不愿与欢兜这等大荒中的半神级高手比拼。
不料就在此时,少丘忽然冷冷道:“虞君,西岳君,不好意思了。本人刚刚决定,我的选择,从此后绝不再允许任何人干涉。”
姚重华愕然,叹道:“你我兄弟一场,我实在不愿杀你。你还是走吧,重华父仇不得不报,日后相逢,再做一了断。”
“不必。”少丘冷冷道,“你我已无情意,要断则断。生与死本来并无痛苦,痛的是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悲哀。”
“你这小子倒挺倔强。”欢兜哼道,“赶紧跟本君走,你的什么奢比兄弟、鳄龙战士、独角兕战士已经统统被本君扣押在军中。本君一恼,砍掉他们脑袋,看他们痛不痛。”
“什么?”少丘吃了一惊,“他们怎么会在你的军中?”
“本君怎么知道?”欢兜哼道,“城外激战正酣之时,这帮家伙从山丘上翻下蒲阪城,向西而来,本君自然要拿住他们了。本来以为是奸细,要一刀斩了,没想到沙无刃等人竟然也在一起,这才暂时留他们一命。”
“他们怎么会跑到两军阵前了?”
少丘正发愣,归言楚忽然苦笑:“惭愧。我们来神机宫赴宴之前,打算破坏掉刺杀姚重华的计划就逃出蒲阪。当时三危还没有开始攻城,我们就和孟贲他们约定在西门外五十里处会合,到时候一起渡过黄河躲开追兵。”
“是啊!”戎虎士也痛心疾首,“没想到他妈的三危突袭蒲阪,西门外成了战场,这帮家伙还傻乎乎地朝那里奔……”
少丘呵呵苦笑:“原来,即使抱了必死之心,这个世间也由不得我选择。”
蒲阪西门外,战场早已平息。
踏着满地的尸骸和血泊,少丘带着归言楚和戎虎士缓缓走出蒲阪,姚重华站在城门上默然凝望。就在少丘的身影即将离开视线,姚重华忽然大声喊道:“小弟,一路珍重!”
少丘没有回头,默默地走着。
姚重华忽然潸然泪下,迷蒙的泪眼中,这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倔强少年,终于失去了身影……
少丘慢慢地走下一座河谷,数里宽的河谷之中,密密麻麻布满了战阵,数万名三危战士排成数百座方阵,凝立在他的眼前。金戈映着余晖,甲胄反射日光,仿佛一条金色的河流。
“恭迎血脉者——”数万名战士一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那吼声直如天崩地裂一般,震得河谷之中土层崩裂,大地震颤,阵阵声浪从面前一推而过。
少丘呆呆地站着,目光孔洞,仿佛在望着面前这个强大而恭顺的军队,又仿佛在凝望着西方辽阔荒芜的世界。传说,那里是金系的发源地,有着古怪的习俗,野蛮的部落,遍布着雪山与草原,大漠与绿洲。那里,还连接着更遥远的西方世界,有高度文明的新月地带,有更加蛮荒的黑暗大陆,还有大荒传说中主宰着昆仑神山的西王母……
西海流沙,天地凝固。
一望无际的沙漠覆盖了天与地的界限,也吸干了零落孤旅的泪水。
这个孤单的哨所已经是大荒西处的极限,三危部落最西部的边疆。说是哨所,其实也就是方圆数里的小小绿洲的湖岸上以砂浆和碎枝筑来一座两人高的围墙,以抵挡暴袭的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