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了?”
眼见罴胜过比他境界更高的敌手,呼延作为罴的近身侍卫,自然要捶胸高吼一番,正准备朝罴肆意赞美之词,却听得罴对他那声高吼,登时便头脑发懵,呐呐呆滞。
见得自家这不成器的近身侍卫,罴便没来由一阵心火,朝呼延呲牙咧嘴,怒目而视,“你若想十年后能胜过呲溯,省得到时丢了自家与我的脸面,便寻来那先前追杀你的那条鸣蛇,趁着他神念尚有残余,立刻生食!”
罴这声怒吼,便让呼延一个激灵,登时从呆滞中惊醒回神。顾不得琢磨罴这沉吼里的意思,他朝罴挠头咧嘴讪笑两声,这才高吼应诺,忙不迭的向那条鸣蛇惨死之处跑去。
虽说罴这段时日,对他冷漠到恍若未见,却也未曾对他显露不满,这便是让呼延安心许多。如今听到这佯怒的吼叫,倒让呼延听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来,这更叫他暗自眉开眼笑,欢喜非常了。
若是他此刻所料不差,罴对他的态度已是悄然转变,不仅未曾疏远,那青睐之心反倒深藏于心底,比在战熊城时愈发浓郁了,这才显出了对他不闻不问的模样。其实在罴心中,呼延的地位已经悄然跃升,从欲图培养的心腹朝着真正心腹转变。
对于真正的心腹,有好处自然惦念得到,而寻常时候,便似现在这般,懒得对他过多管教了。
隐隐有了成为罴真正心腹的趋势,呼延自然心底欣喜至极,这也叫他暗自庆幸不已。能在罴心里悄然转变地位,实属不易,他庆幸那时抉择正确,未曾在危难时弃罴而去,而是做出了忠心伴主的架势,仅仅是晋升为罴的真正心腹,便赚回了那先前的辛苦票价。
这时虽未明罴那吩咐的含义,但想来罴定然无心坑害自家的真正心腹,这叫他生食那鸣蛇血肉的古怪命令,对他定是有益无害,他自然乐得装傻卖个乖。
一溜儿小跑过去,那先前犯险之处,他倒也尚未忘却,待他跑到那木屋之前,见得眼前景致,却险些哭丧起来。
原来这名为曲苏的鸣蛇部落,其中的鸣蛇无论老幼壮妇,早已被这群凶悍嗜杀的黑熊屠戮殆尽,如今这部落各处都遍布残肢、碎肉。这满地碎尸之中,他如何分辨得出,哪几块碎肉、残肢,才是先前追杀过自家那条鸣蛇的肉身。
好在呼延却也不笨,他犹自记得那追杀过他的鸣蛇脖颈处,有一道丑陋狭长的肉疤。藉由这一特征,他便在这周遭翻找开来,首先寻觅碎尸中的脖颈,待见到一块仅余小半的脖颈,上边那半道肉疤,正与他记忆相符,随后便轻松许多。
这鸣蛇肉身的鳞片色泽斑斓,差异极大,从这半块脖颈开始,依照上面的斑驳鳞片寻觅拼凑,耗去盏茶时辰,他竟已将这鸣蛇的尸身大致拼凑齐整,剩余的零碎残缺,寻找起来实在耽搁时间,索性便舍弃了。
咧嘴露出憨直笑脸,他抱起这一堆残肢碎肉,便朝罴所在之处匆匆小跑过去。
“主上!呼把那鸣蛇的尸体寻回来了!”
呼延向罴展露得意笑容,邀功一般将怀里这堆碎肉递到罴面前,供其检阅。奈何罴正忙着摆弄自家杀死那身境巅峰的鸣蛇,将其尸身用矛尖切割做片片薄块,放到嘴中撕咬吞咽,全未朝他看上半眼,只是听闻他回来的响动,才含糊沉吼出声。
“想来他对你怨念极大,且又是玉体蛇胎的境界,趁着他那怨念尚未消散,你且将他血肉就着这新鲜劲儿吃下,便可体会他那玉体中金肉的玄妙,甚至将精华炼化,融入到自家精肉中,对你提升境界促益极好!”
沉吼到此处,罴那熊脸上忽而现出几分古怪神色,沉吼声愈发含糊,“虽然……这滋味也是极好的!”
言语间,呼延便见到他那熊躯微微颤动,饶是罴绷紧了肉身,亦难遏制这止不住的战栗,似在忍受非同寻常的煎熬、痛楚。
呼延看得莫名心悸,回头望向自家怀里这血肉,便多出一股隐隐的敬畏。但这法子既然能增益自家提升境界,这对呼延便是莫大的引诱,他登时就将心头隐晦的百般杂念尽数舍弃,寻过一柄长矛,如罴那般细细切割怀里的碎肉。
与此同时,他不得不谨慎地环顾周遭,待确认附近只余下黑熊,这才小心翼翼地盘腿坐下,打量着自家熊掌上那片从鸣蛇碎尸切出薄薄生肉,缓缓送入了自家熊口中。
耐心细致地咀嚼一番,只觉这肉艰涩如木渣,竟好似寻不到肥美细肉,满口咬去尽是筋膜精肉,还有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口味是在挑战呼延的忍受极限。
“莫非这便是罴那痛苦模样的缘由?”
呼延强自忍耐着那鸣蛇生肉的难吃味道,不由得心生疑惑,瞥了眼那罴的颤栗背影,终是觉得有些不妥,可这刹那间又摸不透其中诡谲,只得将这疑惑深藏心底,硬生生将这鸣蛇生肉吞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