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溯惊怒瞪视着罴,也是不知这罴少主究竟是何心意,那长矛被罴稳稳捏住,抽不动刺不进,他便被逼入进退两难的境地。羞怒交加之下,呲溯哪还顾得罴那少主的身份,勃然怒吼质问。
“罴少主!你既不再将这野熊崽子当做食客,为何仍要护他?”
四周黑熊亦是竖起双耳,对罴的回应极是好奇,一时间寂静无声。唯有一双双炯炯目光,疑惑投注在罴的身上,至于那惹祸的黑熊呼,此刻早已成了无关紧要的配角。
罴冷眼望着那满脸涨红的呲溯,淡淡轻吼道:“无论他是不是我的食客,却依旧是一头战熊!既是同族而并非敌军,你和他那十年之约,便不可反驳!这是身为战熊的誓言,谁要想无视誓言,便是侮辱整个战熊族的荣耀!”
“我,斯瓦匹剌·罴,决不允许!”
此言说得在理,饶是呲溯亦不敢辩驳,否则便是辱没全族的重罪。
“罴少主说得好!我们战熊,就该遵守约定,至死不渝!”
“说得对!既然你们定下十年之约,十年之后再相战,那便是最庄重的约定,怎能轻易反悔?”
“呲溯!难道你还怕这熊崽么!以你的厉害,再等上六年又能如何?到时我定会到场为你助威!看你如何打死这怯懦的熊崽!”
在众熊看来,虽说呲溯违背承诺,亦是丢脸之举,但总好过这黑熊呼。在众熊大战之时,这黑熊呼竟躲在山洞,直到大战之后才跑回来,这等避战惜命的卑劣行径,更为众熊不齿,是以在场黑熊反倒大多支持起呲溯来。
但是听闻这句话,直叱呲溯害怕呼延,这激将之法虽然粗劣,但用在呲溯这等熊货的身上,却是管用至极。
“放屁!我呲溯也是勇士,怎会怕这野熊崽子!”呲溯朝出声的方向怒吼反叱,其实是不敢再与罴争执。否则他本就理亏,再加上这身份的巨大反差,闹到最后总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不若借机转了话题,不再提起此茬才是。
在周遭众熊的调笑、促狭言语声中,呲溯那目光死死盯着罴身后的呼延,面色阴晴不定片刻,还是只得悻悻放了句狠话,“也罢!再等六年又如何,谅这野熊崽子也翻不了天去,到时我再来受了他的小命!好叫众位勇士看看,我是不是真正的勇士!”
这便是句场面话,不过是呲溯给自家一个台阶下去罢了,只是看他那怨毒目光,想来心里犹自不甘。他也不知为何,明明这黑熊呼极其羸弱,境界也弱过于他,如今他更有主子忌的鼎力相助,强者血肉敞开供应,使他境界也在迅速提升,但就是如此明显的优势下,他每番见到这黑熊呼,心里便不痛快,更是莫名有种凶险的危机感,让他寝食难安,总想找机会尽快结果了这黑熊呼,如此才能心安。
今日已是显而易见,有罴的护佑,他全无机会与这黑熊呼一战,若是太过顶撞罴这般强势的少主,后果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只得服软放弃了。
罴静立场中,听闻呲溯言语,忽而摇头失笑,意味难明,却终是松开了捏住矛尖的三根熊指,让呲溯狼狈退入熊群之中。
“那野熊崽子!留好你这条小命,待到六年后,我再来取你性命!”
这句狠话响起时,呲溯已然钻进熊群,身影迅速失去了踪迹。
而在罴出手之后,呼延便是一言不发地站在罴身后,即便呲溯唾骂冷讽,他竟是置若罔闻,实在怪异。罴扭过头去,与呼延四目相对的刹那,才看清这熊货双眼里满是崇敬、感激之色,竟是一直在望着罴的背影出神。
那过于洋溢的崇敬与感激之情,饶是罴这般见惯了世面的少主,四目相对间亦不由得一阵恶寒,嘴角抽搐。
“你……”轻吼一声,罴终是招架不住,赶忙转身率先离去,那轻吼声倒还是传进了呼延的耳中,“……先跟我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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