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统帅们将耳识身境的百勇们撤回军中,他们无法对抗刀熊,即便遇到也唯有被杀的份。若是军中尚有闲暇高手,除开必要的两名身境巅峰强者,还可多派些眼识身境的高手前来,才可能真正捕杀刀熊!”
“若你有本事,便将这刀熊三年所作所为,尽数告知鸣蛇军的统帅们。单说这三年中死在刀熊刀下的寻常鸣蛇,恐怕已有百万之数,而联军的精锐军士,亦有近万数被刀熊斩杀,你若将这事报知鸣蛇军统帅们,他们更能知晓刀熊危害!”
思疾本就身受重伤,再一气说出这一大番话,已是累得重喘不止。骑既默默听着,与思疾四目相对时,只能从思疾双眼里看见真挚与焦虑,心底莫名便生出一股敬佩来。
见思疾说得凝重,骑既亦是郑重应诺,吩咐属下照看好思疾,这便谨记着思疾的嘱托,急匆匆朝大军所在赶去。
遥遥跑出百里,他不由得回头望去,但见思疾倚靠在那属下身侧,正在怔怔望向他,眼神殷切诚挚。只是那夕阳余晖下,他竟从思疾身影里,看出一抹淡淡的凄凉与迟暮。
这三粒红日落下,又升起九粒幽蓝盘月,笼在那云霞雾霭中,朦朦胧胧好似含羞水眸,分外迷醉。骑既倒不曾注意,他忙于识辨虚空万千气味,寻觅出大批鸣蛇、钩蛇、乘黄留下的气息,继而日夜兼程,奔波赶路。
在思疾、骑既想来,此番绵延三年的厮杀征战,死伤最多还是寻常军士,如此反倒空出许多有职无权的百勇、千主甚或军主,与其让他们闲置在军中,不若一道前来捕杀刀熊,这也算是物尽其用。
而说清了这刀熊的危害,再听闻思疾亦只能同刀熊斗得两败俱伤,各族家主必定重视,思疾的建议应该便能顺理成章,落实下来。
只是思疾强撑着破败身躯,一路追随刀熊气味而去,心里估摸着时日,那骑既已然去了近一月,即便他们已与大军相隔极远,以乘黄之速,也够得骑既来回一趟了,但早该回返的骑既,却是久久不见踪迹。
正在思疾渐至焦虑之时,那骑既便在他与一众乘黄的疑惑目光中,独自跑了回来。
骑既的神色,亦有些古怪,像是尴尬又似不解,兼有一丝羞愧,低头轻跑到思疾身侧,便对着思疾的尖耳窃窃私语。不知说得何事,竟要避过这群生死相随的兄弟,见得骑既这副模样,周遭乘黄皆尽投去不满的目光。
但不止骑既对这些目光恍若未闻,连思疾亦是凝神聆听,那双眉徐徐蹙起,似是听到某个震惊的消息,双眼瞪圆,那瞳孔却猛缩如针。
待骑既说完,便默默伫立在旁,那目光凝视着思疾,似在等待思疾下令。思疾此刻却怔怔出神,像在沉吟思忖,有大事难以决断。这模样看得周遭乘黄面面相觑,不知骑既究竟带来了何等重大的消息,连思疾这般沉静果决的脾性,都不敢轻易下令。
沉默半响,终是有乘黄按耐不住心头好奇,小步凑到思疾身侧,正待询问之时,思疾却被响动骤然惊醒,目光复杂地扫过在场乘黄,毅然嘶鸣道:“族中有令,放弃捕杀刀熊,我等直接返回鸣蛇城!”
话音尚未落定,已然引得轰然大乱。有几头乘黄已追杀刀熊三年,算是资历极老,这时突兀听闻到这命令,不由得愕然呆滞,继而不甘不平,引得其余乘黄亦是议论纷纷,片刻未曾消停。
还是思疾威严甚重,肃容沉啸道:“军令已达,不可延误,不得质疑,即刻执行!返回鸣蛇城!”
沉啸严厉,立时让众乘黄不敢再多言语,悻悻应诺之后,不甘地望向刀熊远去的方向,终是咬牙切齿怒哼有声,憋闷尾随思疾折返而去。
直到他们悄然进入鸣蛇城,这才听闻了骑既前来告知的重大消息,如今已在鸣蛇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各族家主业已遮掩不住了。
鸣蛇城后方大片疆域,一百五十万大军,与苍狼、战熊、商羊三族大军纠缠三年之久,厮杀惨烈,半月前却遭突袭而大败,剩余五十余万大军一役尽没,尸骨无存。
听得这消息,跟随思疾捕杀刀熊的一众乘黄,这才恍然大悟,默默无言。
而刚刚从江水里钻出来的呼延,全然不知这战事变化,正自修补着破烂的熊躯,伏在蚁兽背上向呲铁族疆域狂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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