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大难将欲临头时,怎也躲不过去。
那为首的黑衣男子突兀提议,正是戳中了呼延的软肋,这注定让他的精心易容只能蒙混一时。
他这易容之术虽说脱胎自秘法《古碑万变》,但与之其余易容术却是大同小异,殊途同归,说白了也无甚奇异,都是一般手段,无非他手巧又兼熟稔,做得愈发精细些罢了。
纵观上界神境一下的易容术法,俱是以尸肉为主料,用以诸般手段制成,一张薄皮再加毛发,终归难以与自家肉身血脉相溶,便是敷在体皮之外,寥以为用。这等易容之术并非万全之策,只能蒙混一时,只需稍作试探,便会露出马脚来。
最为方便快捷的,便是直接动手,逼得易容之人出手对敌,只需鼓荡力道稍有不当,亦或是用力过猛,便会震破这外敷的易容皮毛,一试便会露馅。
这般破绽,呼延又岂会不知,他早已做了诸般准备。
他先前打算,若是时机拿捏得极好,顺利冲入魔界去,这后备之策便无需用上,谁曾想他这气运实在不顺,偏生时运不济,还是被拦了下来。这两批黑衣的为首之人,寐惑与那不知底细的男子,均不是省油的灯,任由呼延说得天花乱坠,企图蒙混过关,临到头来这二人依旧心思缜密,没让呼延得逞。
寐惑与那男子密语交谈一番,便从她所带的一行人里唤出个身形高瘦的黑衣,附到耳边细细交代一番,便挥手让其朝呼延逼了过去。
“这位张浩阳兄弟,无需太过担忧,我等无意为难你二人,只是例行查探!你只需运力鼓荡力道,将往日修习的剑法全力使出,待得验明正身之后,便会放你二人安然归去!”
那寐惑含笑宽慰,一对儿媚眼却是烁烁望向呼延,紧紧打量着呼延面上的神色变化。呼延却是闻言惊慌,张口欲言,似又有难言之隐,那薄唇几番开阖,却是化作一声哀叹苦笑,打开空袋便要取出自家的兵刃来。
而在此时,柳烟却是咬牙露出坚毅之色,毅然折转身形,忽而现身挡在了呼延的面前,面有祈求之色,朝四方连连作福,强笑道:“众位大侠,还望恕罪则个!我家表哥这一路上颇为辛苦,连番遇得贼人挡道……那些贼人可不似大侠们这般宽厚,俱是见面便凶神恶煞扑将上来,总是免不了一番苦战。我家表哥前些日拼尽性命,我二人才得以安身逃离,只是那贼人凶悍,我家表哥他力敌之下,却还是难免身受重伤。如今他乃是重伤之身,奴家实在不愿再让表哥受累,生恐因此留下病根来,让奴家一辈子愧疚难安!还望众位大侠高抬贵手,莫要再为难我家这苦命的表哥,若是实在不妥……便让奴家替劳吧!”
“嗯?”
柳烟这番话说得真挚,似是动了真情,若是今日拦道的并非魔道中人,必会被她这番言语打动,有感这等相濡以沫的情分,大手一挥便放二人过去。
奈何这一行黑衣人俱是魔道中人,更是魔道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大派弟子,论起铁石心肠、冷漠无情来,更是其中翘楚。柳烟苦苦相求,却让寐惑双眸一亮,与那为首男子四目相对,俱是心有灵犀,立时抓住了其中急于遮掩反而透出的猫腻来。
寐惑轻笑出声,温言柔道:“张家妹子,你无需担忧,我等定不会逼迫你家表哥。他既然有伤在身,能使出几分力道便用几分力道,只需招式与他所言那儒道剑法一般无二,便是八分火候的中等武技,验明过后便好!”
“这……”听得寐惑言语柔声,已然极为宽容,柳烟便自迟疑,心下犹豫开来。
而这时,呼延当真自空袋里抽出一口光华内敛的宝剑来,稳稳拿在手中,亦是出声,朝柳烟含笑劝慰道:“芙妹,你能有这番真心,哥哥便已觉足够,不枉我从小到大对你这般宠溺!无需担忧,你便暂且退到一旁去便好,我看众位好汉并非凶恶之人,不过想验明正身,定不会太过为难于我!只需我将自家本事露上一露,若是仅用堪比胎境的力道,应该不会牵扯旧伤。待得验明之后,众位好汉放我等离去,你便能见到你那情哥哥了,嘿嘿,到时……”
当真一开口便难以休止,但听得呼延又要长篇大论,唠唠叨叨如若滔滔江水般闲扯下去,顿时叫众黑衣好生煎熬。那将要与呼延对敌的高瘦黑衣哪里还按捺得住,瞪眼怒视间,顿时厉声喝止,扬剑嘶声道:“休要再行呱噪,只需验明正身,且来吃我两剑,便快些滚吧!”
呼延不敢再啰嗦,连忙抱拳作揖,执剑摆出姿势,肃容道:“这位好汉,在下儒道常纲门大弟子,张浩阳张之谛,习修儒言常纲剑法,请教好汉高招!”
“呔!我便听不得你啰嗦,吃我一剑再说!”
那高瘦黑衣怒喝一声,便自扬剑刺来,身形如若黑豹,朝呼延迅猛一记狠扑。好在先前听得呼延有伤在身,开场亦不愿落人诟病,他便刻意收了许多力道,仅用出千万斤力道,当真只为试探,并未含怒间暗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