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去,转瞬已过半月,再无消息。
这一天夜里,角落处一座名声不显的客栈,早已关门闭户停了营生,似是人去楼空,内里漆黑无灯。似乎客栈主人离去得太过匆忙,未曾查探过自家门窗,便在这客栈后墙的一间客房,有一扇窗户没能合拢,却被人占了便宜,待得夜间便见黑影频繁出入,不知在做何等蝇营狗苟的勾当。
待得月半三更,更是过份至极,竟有两道黑影同时拉开这窗户,动作如若夜间行走的黑猫,无声无息窜了进去,还不忘将这窗户又紧紧合上了。
这客房里静寂无声,只是除了这两道黑影,那幽暗床榻上竟早已坐了一个黑衣打扮的妖娆女子,倘若她一直不动不语,那身影便隐没在漆黑之中,乍一看绝难看出,轻易便会被忽视过去。
推窗窜进来这两道黑影,便见得房内早已有人,亦是毫无惊色,悄然来到床榻前,面朝那黑衣女子单膝跪倒,便以密语交谈,未曾外漏丝毫声响。
“师姐,除却几处禁地,巨魔城大致已查了个遍,并未寻到那呼延的踪迹!”
“唔,知道了。”这女子闭目静坐,闻言却是波澜不惊,淡淡密语回应道:“今日之后,无需再耽误时间,你等回门派苦修去吧。”
“寐师姐,可是……”这吩咐来得突兀,立时便有一黑衣倏然惊神,迟疑问道。
寐惑蹙眉挥手,不耐烦道:“这事情我已有主意,自会折返门派请魂修长老出手,定能寻到这贼人踪迹,你等无需再过问了。还有,这据点近些日子用得太过频繁,想来已然暴露无疑,日后再不可来此地。”
“是!”
“是!”
两黑衣轰然应诺,待得朝寐惑抱拳告辞,便自推开窗户,鬼魅般窜了出去。待得将窗户合拢,两人面面相觑,目光隐晦交流一番,继而相互抱拳作礼,便一东一西各自离去。
待得两人离去半响,寐惑终是起身,拿起手中之物细细凝视半响,面巾下终是露出笑意,“这呼延好生奸猾难抓,一经脱手便再无踪迹。不过这猫捉老鼠的把戏,老鼠太过精明,便叫我的兴致也消磨殆尽,还是将这东西交予门中的魂修长老,让其施展魂修秘法搜罗天下便是,总能寻出这狡猾老鼠的藏身之处。”
她手中所拿,正是呼延那日被咬断的一截残臂,她随手高抛玩弄了几下,这便扯开自家空袋,将这残臂扔进了空袋里,这便无声推开窗户,魅影三、五下闪烁,已然转过巷子角落,融入夜色中香踪渺渺,不知去向了。
这一夜寂静又繁忙,终究难以抵挡时间流逝,待得这夜黑到极致,终有东方绽放微芒,黎明破晓,又是新的一日。
(在这巨魔城临近西边城墙之处,满是破败、古老的房屋庭院,看模样有些年月了。这些院落俱是巨魔城落魄散修、修道家族遗留之所,在魔界这等地界,即便曾有万丈辉煌,最终落没的数不胜数,遗落下无数空了的屋子,好似曾经辉煌时的见证一般,承受着岁月的洗刷。
这一片荒凉落败地,早已成为落魄者、乞丐与蝇营狗苟之辈歇脚暂居的地方,更为讲究地位高低。总有实力强横者,占据最为宽阔、舒适的院落,宵小不敢轻扰。而更为残破的房屋,则大多挤满了人,相互也不嫌弃,便在一个屋子挤一挤混过一夜,便自出门行走在巨魔城的大街小巷,继续那讨生活的营生。
临近城角,有一处尚算齐整的院落,算是方圆三、五里内最好的地头,原本是这一片最强悍的屠夫所有。他有一身胎境巅峰的修为,一手九分火候的低等武技屠斩刀,足以让他震慑周遭宵小,霸占了这最好的院落足有近百年之久。
谁曾想半月前来了一个魁梧凶蛮的大汉,带着一个长得细嫩的仆童,便自夜里杀进了王屠夫院落,三两拳便将王屠夫打死,继而便鸠占鹊巢,成了这大好院落的新主子。远超王屠夫的凶悍蛮横,便像这大汉额头标注着大大的凶人二字,顿时让周遭畏惧如虎,谁也不敢去招惹祸害,任由这大汉与那细嫩仆童住了半月,主仆二人每日深居浅出,看模样怕是要长久住下去了。
“主上,我出去买些家当!”
一声清脆高唤,这院落的破败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来,那大汉的稚嫩仆童推门而出。待得屋内低沉、懒散回应一声,他便含笑将木门合拢,待得行出百丈远,倏然扭头看向墙角阴影处,杏目如冷电般惊人,一张稚嫩、秀气的小脸,已是满面寒霜。
那墙角的阴暗处,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女人,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