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神境魂修,就这般烟消云散,身死道消了。
兴许在她晋升神境之后,人人尊称她的真名,鲜少有人知晓这老妪名叫“袭花裳”。只是这胡一刀的师叔,他偏就知道,而且听这口气,二人年轻时候,恐怕也曾有过深交。
既是熟识,可方才两人交手时,却全然未见心软,反倒似有深仇大恨一般,各自下手皆是毫不留情,招招致命,拼杀得甚是惨烈。
或许两人修为相若,但身为魂修,修阴则惧阳,是以极为被体修体内至阳的血气克制,这老妪便注定了必败的结局。
时至如今,这房间内的确如那留言所述,仅剩下胡一刀与他师叔二人。待得身死这三人的血肉、魂魄皆尽消融在石地所化的血潭中,终有一侧石壁隆隆作响,又现出一条黝黑走廊中。
“哈!哈哈!”
这神境老宿忽而仰天狂笑,“一刀!你我才是笑到最后之人!待你我取了这剑圣遗库,必能成就大道!你定能成就非凡神位,而我淮江,亦能凭借这一场大机缘,自此踏入圣境之位!开宗立道,造化传奇!”
胡一刀渐至收敛禁忌秘法引燃的狂暴血气,终是难掩疲惫之色,却淡淡笑道:“恭喜淮师叔,即将晋升圣境!日后一刀便该改口,称师叔一声道祖了!”
“哈!同喜!同喜!”胡一刀这名为淮江的师叔,枯瘦老脸俱是透出无尽欢喜的味道,“以一刀你这数万年的苦心积累,如今再得传承,兴许此番便是一飞冲天,说不得便能直入神境巅峰,笑傲天下枭雄!如此便能再续你这冠绝神话,神境依旧无敌于天下!又是何等快哉!”
听闻此言,胡一刀那苍白面上亦泛起激动的些许红晕,却也未曾得意忘形,抱拳谦逊道:“多谢师叔吉言相赠!”
“唔!如今这宝物已在前方,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这便过去吧!”相互恭贺一番,师侄二人终是按捺不住,双目炯炯望向那黝黑走廊,俱是兴奋神色,一道快步而去。
前行不过千丈,身后又有石壁滚动之声,轰然封住了他们二人的退路。这一幕二人自是习以为常,却也未曾多想,只是兴奋打量着周遭,待得齐齐看向对面那石壁的留字时,却俱是惊怒交加。
“吾之传承,吾之遗宝,分一人有余,分二人则不均,是以唯有独传一人。”
寥寥数字,其意却让胡一刀与淮江皆尽怒不可遏。
这剑圣所留之言,竟然出尔反尔!
先前那随后一关中,留言之意便是五人厮杀,剩下二人便可得享宝库馈赠、传承。谁曾想二人厮杀胜出,本以为已是胜利在望,待到此时这剑圣遗言却又生变化,其意正是让师侄二人再行相残,独独胜出之人,才能得享遗库馈赠。
如此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行径,实在难以想象竟出自一位圣人笔下!
这般诡谲之事已然成真,这圣人的确做了这不齿之事,事已至此,他们二人却是作声不得,唯有依言行事一途罢了。
待得师侄二人同时回过神来,胡一刀身形急退,哪里还寻得见往日的淡定从容,转而亦是惊惧至极,骇然望着自家师叔。而与此同时,淮江却是骤然逼近,早已没了往日的慈善,已然冷肃狰狞,杀气毕露。
“师侄!我的好师侄!你却该有自知之明!哪怕你号称身境无敌,却岂会是是师叔的对手?你勿要垂死挣扎,还是自尽吧!师叔定会为你留给全尸,带回门派风光厚葬!如此也不会伤了你我师侄往日的情义!师叔平日不曾亏待过你,如今也该你尽一份孝心了!”
胡一刀惊怒至极,却叫他如何甘愿受死,立时急切厉喝道:“淮师叔,你莫要忘了!我乃嗜魔本门的真传弟子!我师父乃是嗜魔道祖!你的大师兄!你莫非敢得罪你大师兄不成?”
“哈!大师兄!你便是搬出大师兄的名号来,此时又能奈我何?日后仅剩我一人存活,你死在何地,又因何而死,我随意编扯便是!饶是大师兄他圣威莫测,又岂会知晓真相?哈哈……无需再故布疑阵,你今日终究难逃一死!我允你自尽,还能留个全尸,莫要逼得师叔我亲自动手!”
听得淮江这猖狂言语,胡一刀反倒镇静下来,强自冷笑道:“我师尊的本事,又岂会是你能揣度的?实话告诉你吧,你断断不敢杀我!你若是杀了我,定瞒不过师尊他老人家!这边厢你才动手,师尊立时洞若观火,便能知晓是何人害我性命!定会替我报仇!”
“唔?”
胡一刀这一番话,终是震住了淮江,让他惊疑不定,驻足不前。可当他细细琢磨,面色阴晴变幻片刻,却又再浮现出狠戾之色,狰狞道:“便是瞒不过他又如何?如今得了这机缘,我便也能晋升圣境,便是大师兄又何足惧哉!大不了我日后叛出门去自立门户……不,开山立道,与他一般称尊号祖,平起平坐,他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