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呼延麾下,刀魔门、剑魔门、血刀魔门三派中人受之牵连,受罪逐出魔界,永不得归。罪主呼延畏罪潜逃,现已至魔界界门,吾授命史道道祖史记替吾出山行刑,誓诛此獠,以正视听!”
这突如其来的天降祖命言辞严厉、肃杀,瞬息传遍魔界天下,但凡魔界中人皆能耳闻,却大多愕然以对。
说起这天降祖命之事,自打魔界避难到荒兽山谷后,魔祖便有整整百余万年不问世事了,这百万年间,也仅仅只发生过数次罢了。除却两万余年前那次搬运魔界,也曾降过祖命,再往上一次天降祖命,已然是数十万年前的事情了。
岁月荏苒,凡人寿命顶多不过万数、数万之年,有幸晋至身境者,才能坐享十万、数十万之寿,唯有神境高手,才得享百万之上的长寿。是以经历过数次天降祖命者,无非老而弥坚的诸多名门之主,算下来实在寥寥无几,能听闻这“接连”两次天降祖命者,也唯有那为数不多的一众身境之上的强者而已,而仅仅有幸听闻这一次天降祖命的,自是那些修炼不勤的凡人,这却占了魔界中人十有**之数。
对于这些个凡人而言,这等天降祖命之事实在新奇,待得知晓这言语乃是出自魔祖之口,再兼之感受到这祖命言语里的高贵、淡漠气息,自是惶恐又兼庆幸。是以诸多魔城里无论大街小巷,抑或阁楼、地窖,无分贵贱成片跪倒,向魔祖显示着各自的卑微与敬畏,口中齐齐恭诵着“魔祖显灵,恭谢祖恩”之类的言语。
这些个凡人自然见识低微,早已被这新奇、庄重之事吓得战战兢兢,没了旁的心思,但于那些阅历岁月、老奸巨猾的神主、圣人而言,在自家主殿中叩首恭拜之时,心念兀自急转,暗自却早已疑窦丛生了。
待得祖音消散,器魔道祖立时起身便欲出门,但抬脚忽而踟蹰,许久后那阴沉面上闪过一抹惊惧,终归暗叹一声,颓然坐回了自家尊座上许久无声,自是蹙眉苦思不解。
“今日这却是闹的哪一出?只说自打魔界避祸到了这荒兽山谷深处之后,老祖宗便已不问世事,一心苦修,昔年常见的降罪之事已然鲜见……不!这百万余年来,从未有过这般降罪祖命!为何今日偏偏破了例?”
“这日子过得好端端的,难得我魔界如此外无忧内无患,正是经年未见的太平年月,为何自打这呼延一蹦出来,总能闹出点惊天动地的动静,偏就是他……又惹出了这等大祸?”
想及呼延这反骨之人,器魔道祖便愈发烦闷,“先前这守穗归来,便来本座这里报备过,本座观其心智非凡,隐有入圣之兆,正自苦恼无人制衡之际,昨夜便晓得了他呼延归来的消息,观其在本座视下犹自气息不漏,便揣度该也境界大进,自是制衡守穗最佳利器,本还打算着坐山观虎斗,待得他二人斗个你死我活之后,再行收拾残局,总也能有个几年的安生日子……怎地昨夜才被魔祖唤去说了两句话,一回来便成了这般局面?”
遥想自家先前才自魔山归来,听得魔祖云里雾里一番闲聊,正自对这番古怪召见摸不着头脑,而今再联想这番降罪祖命,顿时一阵心惊胆颤,心悸生寒,隐隐觉着这其中迷雾层层,应是牵扯极深,俨然不是他所能妄自揣度的,自是不敢再往下深究,转而强自平心静气,总算再度琢磨起旁的事情来。
“听得这降罪祖命之意,想是呼延与守穗二人之战已然分了胜负、生死,那守穗大败亏输,呼延……竟将他杀了?还敢畏罪潜逃?果然好大的胆子!”器魔道祖面露冷笑,却又暗忖疑道:“照二人的说法,这赌斗胜者是呼延,得以掌权剑魔门与血刀魔门自也算是情理之中,可这干刀魔门何事?怎地这降罪祖命之中,连这刀魔门也受了牵连?……三大门派齐齐逐出魔界?”
器魔道祖自这一句中,再度嗅出了浓浓的算计味道,神色古怪却也不敢再多想,转而苦恼长叹,“只是这事情出自本座这器魔道治下,可谓与本座息息相关,扯不开的干系!没来由惹出这一身骚,实在晦气!本座该不该去观刑?亦或是再去魔山向老祖宗请罪?唉!本座该如何权衡这其中利弊,如何行事,却怎地都这般难?”
受这事情牵连,器魔道祖自有他的苦恼,而其余强横神主甚或诸道圣人道祖,却也因此而惊疑不定,苦思无解,尤其是否该去坐观行刑,去与不去的权衡,也让人难以抉择。
若是按照上古的规矩,一旦有祖命降罪何处,但凡名门神主与诸道道祖,便该前去坐观行刑,以示观刑警身,引以为戒。但今日这事显然有些不同以往,里里外外皆透出古怪之意,似是背后潜藏着大事,诸多名门神主与诸道道祖自然都是阅历过人、老奸巨猾之辈,又怎能不知此事的古怪,自是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走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