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贪是傻逼?”朱清正脑门上见汗,他问道:“请陛下示下首发”
赵阔说道:“这个厂子是朝廷出钱,算官产,自然管理的人想着法子从我袋里偷钱骗钱咯,满清从来都是这么玩的。涉及到大工厂,花钱的地方多如牛毛,而官员不能一一详察,详察到了也不懂那些材料的市场价格,自然经手人可以为所欲为。要是和我派去的官关系好,沆瀣一气,完全就肆无忌惮了,居然报账项目里还有祭海神花了100两银子,妈的,一个枪厂和海神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满清的船厂,而且陈其荣还是葛必达神父施洗的,这就是基督徒?他只信银子吧!”
朱清正叹了口气,说道:“敢问陛下想如何处置陈其荣等人?”
赵阔瞄了一眼朱清正,扳起指头算着:“陈其荣和他手下4个总管8个副总管,此外还有隶属朝廷的7个派驻官员,都是广西、湖南老哥们;连同他们走后门偷我钱的亲戚朋友,共涉案100多人,全宰了吧。”
朱清正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陛下,陈开是老功臣了,天地会首义领袖之一,佛山10万红巾全是他拉起来的,现在我们刚刚开国1年多,能不能法外开恩,特赦了他的儿子?”
赵阔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朱清正道:“红巾兵为什么起义?你为什么起义?不就是满清贪官污吏多如牛毛,百姓苦不堪言嘛?你是百姓的时候,你豁出命去造反,现在你发达了。怎么和你痛恨的满清官吏一个想法了?”
“陛下。我知道陈其荣应该被处死!但陈开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没有他就没有我,我请陛下三思。”朱清正愣了一会,还是咬着牙说道。
“哼哼,我一定要这次血流成河!学习学习洪武大帝!要不然,天下又要被贪官搞乱了!”赵阔怒吼一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陛下,您能不能看在陈开的面子上特赦陈其荣?”朱清正小声地问道。
“你要我贪赃枉法?你知道我是谁?我是皇帝!”赵阔猛地立起了眼睛,声色俱厉地吼道:“要给陈其荣求情的话,就给我滚。”
朱清正犹豫了一下,然后他跪在了地上,两手扶着地低着头说道:“我请求陛下允许我用我的爵位和全部家产为陈其荣赎罪……..”
“跪下了?”赵阔看着朱清正嘴角挂着怪异的笑,口中却依然暴怒如故:“你妈的忘了你信的上帝了吗!你忘了我为什么废除兄弟间地跪礼了吗?!想他妈的给别人跪下买好换取国法吗?我不是有求必应的偶像!妈的,混了这么久。还是满清那个鸟样!为了一个烂苹果就把自己灵魂卖给魔鬼了,你什么玩意!”
“我是罪人…….”朱清正咬着牙手足无措。
“你当然是罪人!我们为什么信上帝?我们为什么造反?我们谁他妈的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吗!现在为了你那个傻逼侄子就把我们的上帝连同整个国家都他妈的卖了!你保护个鸟农夫和商人啊?你他妈的只想保护你自己,而且老子还因为你在上帝前地谎言给你荣耀的军人职责和地位!”赵阔咆哮着,到了后来竟然开始砸东西了。
看着赵阔的瓷器笔筒在自己面前摔个粉碎,朱清正慢慢的爬起来,他低着头不敢看上面的陛下,两拳握在腿侧,浑身颤抖,但是还是艰难的说道:“陛下。我…我不该跪下,忘记上帝的教诲,但我想用我有的东西赎掉陈其荣的罪………”
“赎罪?你他妈地是耶稣呀?!”赵阔一声怪叫,指着门口大叫:“滚!滚!滚!立刻给我滚!”
朱清正面如土色转身拉开赵阔办公室的门。一抬头,顿时差点窒息,外边站了一群官员---本来赵阔办公室随便进的,这里人流不息,但刚才赵阔暴怒破口大骂,外面听得清清楚楚,自然没人会进去,不一会就在办公室外面站了不少人等着。
看那群官员的表情,朱清正自然知道人家全都听见了。尴尬之极地他。强笑了一下,挤开人群要外外面去。但就是有不识相的家伙凑过来问道:“听说陈开公子出事了?大帅您没事吧?”
“都干什么呢?在这堆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走廊里传来一声小声而威压十足的呵斥,宦助国来了,立刻一群官员全部装模作样的嘴里叫着:“啊,我忘了啥了。”转身就跑,一群人作鸟兽散,连赵阔的办公室也没人进去了,都躲宦助国锋头去了。
“宦大人。”朱清正强笑着打了个招呼。
宦助国拉住了朱清正的胳膊,嘴凑到朱清正耳边小声说道:“事情我知道了,我马上帮你求求陛下,你放心,我会全力帮忙的。”
朱清正惊异的看了一眼宦助国,愣了好一会,才赶紧抱拳说道:“那多谢大人了。”
宦助国迅疾的用手压下朱清正抱拳地手,小心地看了看周围有没人看见,使了个眼色,也没再说话,走过朱清正身边,躬身立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大声叫道:“陛下,宦助国求见。”
进去之后,宦助国立刻小心关上房门,然后踩着笔筒碎片,一个箭步到了办公桌前,一个鞠躬,头发都抵上了桌子沿,嘴里小声连叫:“陛下,臣该死!臣该死!”
“你又怎么了?”赵阔从雪茄盒子里抽出根雪茄,翻着白眼大声叫了起来。
“陛下,臣没约束好下属,派去制造局地官员中,有三人是臣指派商务大臣派去的。没想到他们无耻贪墨!我被蒙蔽了。您要知道,陛下,其中一人右手被清妖火炮炸烂了,第二个他父亲他哥哥都死于沙场,都是作战勇敢的功臣,我觉着这样地老战士定可记得上帝和陛下地教诲。不会贪墨,谁想到他们…….”宦助国急急的解释道。
“第三个不是你老乡吗?怎么不说啊?”赵阔鼻子里哼了一声打断了他。
“陛下,第三个臣正要说。”宦助国抬起头恭敬得看了一眼陛下。
“说吧,看看你有什么借口。”赵阔抽了一口雪茄,冷笑起来。
“陛下听到我的意见,就知道我不需要借口。”宦助国说道。
“哦?”赵阔一愣,转过脸审量着这个宰相。
宦助国盯着赵阔,一字一顿的说道:“陛下。这西洋军火仿制生产是关系我国生死存亡的大事,而且日后还会有造船厂、煤矿、铁矿陆续上马,这些产业耗资巨大之极,断不是现在小小的制造局所能比,因此此事绝对不能姑息养奸!一定要杀一批,宁可杀错不能放过一个!宁可杀多,不可杀少!主犯诛九族!从犯不论罪行大小,只要从制造局里偷过一个铜板,全部砍头!以儆效尤。破贪官之胆!兴西洋工业!聚大宋铁魂!”
“呵呵阔笑了:“不愧是谋国之见啊。”
“陛下,还应该在这种产业中密置朝廷干探,宣教司这次所起作用巨大。不如再在其中成立官产宣教司分组,专门监视产业,遏制贪墨!”宦助国说着,把手里地一叠报告恭谨的递给赵阔:“这是我对于此事的详尽意见,已经全部写于其上,其陛下批示。”
“大善,比朱清正懂事多了。”赵阔满意的一笑,一挥手,宦助国立刻踩着满地碎瓷倒退着出门。
“助国。等等。”赵阔叫住了宦助国。
“陛下还有何吩咐?”宦助国立刻停住脚步。小心的掂着后脚跟,避开下面那些尖锐的东西。
“我笔筒碎了。把你的送给我吧。我见过你桌上那个,很喜欢!上次就想给你抄走。”赵阔说道。
“是是是,那是我在海京小摊上淘的,才20个铜板。陛下喜欢,我马上给陛下拿来。”宦助国立刻笑了起来。
“你那笔筒就抵了陈其荣送给你地2000两银子了,算你给我还回来了。”赵阔奸笑起来。
顿时宦助国灿烂的笑容凋零在了脸上,一瞬间比哭都难看。
朱清正灰头土脸的离了后院皇宫,在前院自己地盘----挂着长江牌子的小院子呆了一会,洗了把脸,把军服脱了,换了身便装才出来。
走在前院,遇到的官员无不笑容可掬的给他打招呼,但朱清正回答的有气无力,连脸上笑容也一副都快装不出来的样子---他知道,在这种地方,消息传播得比八卦婆娘云集的市井村庄都快,刚刚陛下砸东西大骂自己,声音那么大,外面等着地人肯定听到了,别说一群了,就算一个人听到,现在,区区20分钟后,应该也传满整个朝廷了。
“出去啊,大帅。”路上遇到了胡潜,拿着一叠报告的他以万年不变的笑容加上适合的恭谨给朱清正打招呼,宛如他还是潮州地那个衙役,看上去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似那些该死文官,眼神把他们幸灾乐祸的内心全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