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信念,依旧支撑着他们对穆王的信任,但此时的信任,却已经让埋头国事的穆王,深深感觉到两肩之上的沉重压力。
斜阳西下之际,古星河牵着云烟,两人站在一条干涸的河流旁边,面怀愁容的盯着遥远的方向,在那里,犹可以看到,一个又一个身负重物、步履蹒跚的背影,那是多麽的悲怆、凄凉……
“星,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吗?”云烟抬起头来,看着古星河,眼中尽是希冀之色,在她印象之中,永远没有古星河所解决不了的问题。
古星河的目光里,是看不透的悲伤,他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云烟紧紧握住古星河的手,眼神怔怔的盯着远方,关于那些流言蜚语,她又怎么可能不会知晓?只是她从来不在古星河面前表露出来一分一毫,从来都是将自己的担忧,隐藏到骨子深处,从不曾让古星河知道丝毫,在古星河面前的她,永远都是一份巧笑倩兮的模样,但谁又能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多么企盼能分担古星河身上的压力呢?
这种隐入深沉的心思,也只有古星河隐约能知道几分,但对于此,他也只能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携带着她,两人一同逃来现在这个地方。
但大穆王国的干旱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之外,在穆王城居住一年多时光的他们,直到此刻才能深深体会到,大旱之年究竟给穆国和穆国的子民,带来了多么大的灾难和麻烦。
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干旱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家庭,因为这一年多以来的干旱,而最终只能背井离乡、远离故里。
许多才加入穆国的部族,还未能够摆脱灭族的危机,便已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同胞,因为干旱,因为饥饿,永远永远的离开了他们。
大道两旁,不仅埋葬了穆王的铁血雄师,亦埋葬了无数难民的尸身。
沿着断流小河一旁的小路走下去,古星河搀扶着云烟,尽量使她不碰到路旁乱民的尸体,云烟却倔强的脱离了他的搀扶,异常坚定的要独自一人,走在这血泪铺就而成的道路之上。
古星河望着云烟纤细的背影,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迈着细步,小心翼翼跟在她的身后。
在他们的前方,依旧是无数前奔后赴的难民,他们相互扶着,年轻力壮的男子,大都背上负着一个沉重的包裹,或者是一个年纪尚小的婴儿或者少年,老人和妇人,也都相互搀扶着,防止被路上的尸体所绊倒。
谁也不能知晓,若是这一次倒了下去,是否还有下一次的站起?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毫无表情,没有悲伤,没有恐惧,更不可能出现欢喜,在这历时一年多的迁徙之路上,他们已经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多得让他们再也不可能有丝毫的悲悯之心去同情别人,因为又有谁来同情他们呢?
有人倒下去了,有人立即伏下身子,试图将他扶起来,却发现才刚刚倒下去的人,竟已经断气身亡,他只能哽咽着将他的尸体搬到道路一旁,然后随着并不曾减速的队伍,继续朝着看不到尽头的前方行去,步履蹒跚而悲怆。
又一个人倒了下去,轰然倒地,溅起一地的尘烟,却没有人试图将他扶起,显然他的亲人已经完全死绝,他的死,已是换不到任何人的悲伤。
这是一条由血和泪铺就而成的道路,亦是一条由尸体摞着尸体铺就而成的道路,可是谁又能知晓,这条道路的尽头,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呢?
是在穆王城么?
是在穆王宫么?
还是在大穆王国之外已经降雨的地方?
部落大平原的一次干旱,让无数人意识到了水的重要性,因为无数的部族因之解散,或者灭亡,有无数的猛兽和动物因之而死去,便是才成立不足两年的大穆王国,也已经有了摇摇欲坠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