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阳光之下一身胡服满脸粗犷的赵雍,无论怎么看都是野性十足的胡人勇士,丝毫没有华夏士大夫们的衣冠长袍,这让大多数的胡人心中都对他生出了亲近。
握衍眴鞮无奈之下,也只好带上五名大将,硬着头皮出阵。
赵信等人见主父所言丝毫不差,脸上都露出了崇拜之色。赵雍也不为意,只是纵马缓缓前行,反而迎了上去。
三队人马在三军阵前的中央相会,赵雍一提马缰,止住了步伐,左手按住胸口微微欠身,哈哈大笑道;“我大赵与贵二部相邻多年,赵雍素来心慕楼烦王和林胡王的风采,今日得以一聚,倒也了了一件心愿。”
赵雍嘴中所吐的却是标准的胡语,所行的也是胡人向原来的贵客所行的敬礼。
铁伐连见赵雍举止豪爽,却又不失礼数,倒不像传说中那样的霸道,心中不由微微生出好感,忙躬身回礼,笑道;“林胡小王铁伐连,久闻赵王大名,今日得以一见,真是荣幸至极。”
赵雍虽已退位,可在胡人简单的逻辑里,赵国最大说话最顶用的,自然就是赵雍,所以仍然按照习惯称呼他为赵王。赵雍也不纠正,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望向握衍眴鞮。
握衍眴鞮到底是楼烦王,心中虽然不情愿,可也不愿意失了礼数,只好依礼欠身道;“楼烦王握衍眴鞮见过赵王陛下,”
赵雍似乎没看见握衍眴鞮脸上的不善,只是自顾笑道;“多年未见,楼烦王你倒是风采依旧。”
握衍眴鞮一愣,奇怪的问道;“之前我和赵王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与赵雍会过面。
却见赵雍点了点头,笑道;“楼烦王恐怕是不知道,我年轻时曾经与贵部交战,那次我可是被你们打的大败而归,几乎是全军覆没。我为了逃命只好换上了楼烦的服饰混入了你们部落中,在庆功宴上曾得缘远远见过楼烦王你一面。后来我运气不错,找机会夺马跑回了赵国。这可是丢脸的事情,我肯定不会随便告诉别人,所以楼烦王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握衍眴鞮目瞪口呆,愣在那半天才都没有缓过神来,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身边的楼烦林胡一众人也是面面相觑,满脸的不可思议,就连赵信等人也大吃一惊。惟独稽胡楚神色不变,想来跟随主父多年早就有所听闻,
铁伐连苦笑着说道;“赵王你当真是胆力过人,我铁伐连一生未服过任何人,惟独对你赵王,我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呀。能败给你这种人,我铁伐连也不觉得有好什么丢人的。”
握衍眴鞮见铁伐连这个盟友居然说出这种怯战的话,心中暗叫不妙,连忙开口抢道;“赵王,你邀我二人来无非就是想要劝我们退走,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楼烦和林胡与赵国仇深似海,早已没有和解的可能。”
“草原上有俗语叫‘射出去的箭,就再无回头的道理’,今日我们既然大军围你,若是让你逃脱,你回到赵国后必然倾尽全力攻打我们报仇。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今日都要将你留在这片草原上,任你花言巧语,也难动摇我们的决心。”
握衍眴鞮的话果然奏效,听罢他的一番话后,铁伐连投向赵雍的目光露出了复杂之色,咬了咬牙,刚刚有些动摇的决心又再次坚定了起来。
一旁的赵信虽然只是粗通胡语,却也能听懂大概,见主父刚刚营造出来的良好气氛在握衍眴鞮的提点下又骤然转向,心中不由一急,目光投向主父,想着他应该如何化解。
赵雍却是摇了摇头,否定道;“我可没想过要让贵二部退兵撤去。”
握衍眴鞮闻言晒然一笑,心想这赵雍倒也不过如此,正想出言相讥,却不料赵雍又接着说道;“我这番前来,不过是希望楼烦和林胡能和我大赵化干戈为玉帛,与我赵国融为一体,从此荣辱共享,富贵同当。”
握衍眴鞮脸色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失声笑道;“我没听错吧,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归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