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一语落下,满堂皆是沉默,一众将尉的脸上大多神色黯然,面露惶惶之色。
齐国的态度对中山国而言,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要知道中山国国小势微,物产并不丰富,即便是全盛时期也远远不是庞大赵国的对手。它之所以能够在赵国的压迫之下顽强的屹立百年,多半是因为有了齐国的鼎力支持。
中山缺粮,则齐国送粮。中山缺少铁器甲胄,则齐国运送兵甲而来。而中山国则成为了齐国牵制赵国的强大盟友,成为了埋在赵国心腹之间的一颗大钉子,羁绊住了赵国南下称霸中原的步伐,同时也为齐国解除了后顾之忧,一心谋夺中原霸权。
二国各取所需,互为盟友,好几次赵国都差点将中山国消灭,都是齐国在旁强势干涉,这才将中山国从灭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同样,中山国亡于魏文侯之手后,也是赖齐国的鼎力支持,才再度中兴了起来。
若是强齐一日不肯放弃中山这颗牵制的赵国的棋子,那中山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被赵国吞并。毕竟齐赵的军事实力也就在伯仲之间,赵国虽然略略领先,但论到国力雄厚,则远远不及齐国。齐国若是誓保中山国,那赵国未必能如意吞下这块肥肉。
可若是齐国放弃了中山国这枚棋子,那中山国的国运可想而知了。尤其是现在赵国国势正如日中天,正在大步的赶超秦齐二强,将楚魏韩燕四国远远甩在身后。
沉默了许久,季辛终于扭动了僵硬的脖子,缓缓问道;“赵信,你可没骗我?”
赵信抱拳深深一躬身,挺起身来正色道:“季将军请相信我,我既然敢孤身入城,以命相搏,自然是有所持的。赵信虽然人微言轻,却也很是爱惜自己的性命,若非有所依仗,我岂会如此行事。”
季辛又是一阵沉默,才张口说道;“说吧,赵雍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赵信拱手道;“季将军,我敬你是个难得的英雄,所以不出言相欺。我实话告诉你,这次孤身前来石邑,是我自己临时起意的,事先并未请示主父。但我绝对可以向你担保,依主父的心胸和气魄,他绝对会善待城中军士和平民的,就连诸位的职位,我也敢保证一如既往。”
剧布冷哼一声,张开嘴大声说道;“一如既往?你可知道老子的手上沾了多少赵人的血,没有千儿也有八百。你在看看在座的各位,有谁手上没有赵人的血债。如今我们还有城可依仗,可如果归降了赵国,那就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他日若是仇人寻上门来,我们岂不是束手就擒!”
“剧都尉此言差矣。”
赵信信誓旦旦的说道:“主父何人也?五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其胸有包藏宇宙之机,吐冲天之志。主父若是连这点恩怨过节都放不下,他又凭何立信天下。”
“哼。”剧布又哼道,“你小子说的好听,你们中原人来向来视我们这些戎狄异族为洪水猛兽,我白狄族人若是投你赵国,焉知赵人会对我们有何苛刻对待。”
“哈哈哈哈。”赵信仰天大笑,剧布先是一愣,旋即怒气上涌,睁着铜铃大的眼睛狠狠等着赵信,怒道;“你小子笑什么,别激怒了老子,一刀砍了你这个小白脸。”
“我笑你四目蔽塞愚不可及,笑你们中山国人闭门自守不知天下大势。我主父胡服骑射,穿着胡人的衣裳,向胡人们学习他们弓马骑射之术,哪来的华夷之分?楼烦与我赵国世代仇敌,林胡扰我边境百年有余,如今楼烦王和林胡王俱已率部归顺我赵国,待之与寻常赵人无任何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