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虽然已经退出庙堂多年,但其在朝野仍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李兑不及四旬就当上了赵国的大司寇,执掌一国之刑律,其自身的才能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根本原因仍然是主父在李崇离开朝堂后为了安抚李家,才将如此重要的职务交给了在地方任内表现平平的李兑。
因为当时在推行“胡服骑射“变革时,主父所遇到的阻力空前强大。所以为了变法顺利推行,只能尽可能的与赵国国内的各大势力妥协,李家的态度就显得至关重要。这李兑也是聪明之人,知道自己根基不稳,而主父的改革之心志在必得,阻拦无异于螳臂当车,便索性顺应形势,站到了主父一边,对胡服骑射不再以抵@制的心态。
事实也证明李兑的选择是正确的,李家在这场激烈的变革中非但没有像其他世家一样伤筋动骨。反而得到了主父的青睐,族人门生在赵国的政治大洗牌中获益不少,其家族的势力也一举超过了五百多年底蕴的老世家狐家,隐隐成为赵国第一豪门。主父退位后,令肥义为太傅李兑为少傅,与肥义和公子成共为辅政大臣,由此可见李兑政治投机的成功性。
至于李崇,他虽然是赵国出了名的保守派领袖,但对儿子在朝堂所为基本不闻不问。为了眼不见为净,便搬到了晋阳老宅,不再过问赵国朝堂的事情了。
至赵简子派家臣筑晋阳以来,晋阳城一直到赵敬侯时期都是赵国的政治和经济中心,直到赵敬侯为了南下争霸中原,先将国都迁往中牟,再迁往邯郸。李家却没有随着赵国迁都而将整个家业也随之搬迁,而是将李家一分为二,既不放弃晋阳的基业,也不远离赵国新的政治权力中心。
当时赵国政局动荡,国力衰落,李氏的族长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将所有筹码都压在赵国之主赵氏的身上,而是为自己留好了退路以备不时之需。但随着赵国的政局日渐稳定,国力也逐渐强大,邯郸作为赵国新的政治中心已经无法取代,原来李氏族长所预留的后路便也有些不切实际了,反而因为将李家一分为二在朝堂上有些力不从心。
于是在李兑的积极劝说下,李崇终于答应将晋阳的老宅迁回邯郸,从此放弃拓展晋阳的基业,转而一心经营邯郸。而李崇也借着这次做寿的机会重新返回了邯郸,也象征着晋阳和邯郸李氏的两个分支合二为一。
作为世家大族的子弟,与出身寒门的士子截然不同。世家子弟更多的是要考虑家族的利益,家国家国,先有家再有国。而寒门士子则不同,他们从草根奋斗到庙堂,对给予自己机会的主公自然感激涕零,欲加倍报答。这也是为什么主父改革新政所用的股肱干将,绝大多数都是从寒门火速提拔上来的人才,这些人以肥义和楼缓为代表,也唯有他们才会坚决的拥护自己变法自强。
同样因为这些寒门士子没有一个强大的家族支撑,自身的荣辱兴衰完全取决于君王的意思,这也迫使他们必须紧密团结在君王的身旁,如此才能对抗实力强大的士族集团。所以在对李崇而言,肥义和楼缓都不在眼里,跟别说小小的邯郸县令。他说真心想要对付冉辨的话,以他和李家在朝中的能量,公子成是绝对不可能为冉辨出头的。
所以李崇说出此话时,李氏也只是幸灾乐祸的哼了一声,并未劝阻。依她要强的性子,若说对冉辨一点怨恨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既然父亲愿意出头,她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倒是赵信脸色有些难看,他忽然想到自己和冉敏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了,若是因为这种事情外公去找她父亲的麻烦,必然会让他们朋友都很难做成。
想到冉敏那笑靥如花的笑容,赵信的心脏不争气的重重一跳。自从一月前和冉敏一别之后,他便也寻不到合适的借口去见她。那一日之后,他的心中已经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丝异样的情愫。虽然年纪还轻对男女之事仍是一知半解,但对冉敏的好感还是心知肚明的,听到母亲提起到时候脸上不由一热,待听到外公的话倒有些着急。
念及此处,赵信别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尴尬的说道;“外公,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我和那冉敏虽然没有成为你们想要的那种,却是真正的朋友,我上月还和她一起出城游玩过,你们若是有意为难他,到让我有些难做了。”
先吃惊的倒是李氏,她拉长着声音“哦”的一声,目光饶有兴趣的看着儿子问道;“你当真和冉敏还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