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集吓得魂飞魄散,利刃加颈之下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了出来。曲侯听罢后神色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会还是果断下令全队集合,迅速出营前往抓捕楚王。
秦军军中几乎全是步卒,当时除了赵国外其他各国的骑兵集群尚未成型,他手下的军士自然也不会例外。只是料想楚王只身老弱出逃,即便有马也逃不出多远,所以定没有离开西阳城多远。果然不出他所料,很快他就从村民口中得知了熊槐二人的踪迹,带着大队步卒沿着村民指的路大步追赶。
那曲侯一边大步领着部众追赶,一边沉着脸满是心事。
恐怕他手下没有人会猜到,正带着他们追赶楚王熊槐的曲侯,却是出身于楚国芈姓王室的支脉,所以才认得玉佩上的楚篆。只是他祖上已经移居秦国近百年,早已无人知晓他这层身份了。
正是因此刚才他才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果断的选择了自己的前途,而不是那虚无缥缈的血脉宗亲。
要知道捉拿住出逃的楚王,这是多么大的一份功劳,足以让他离开这个偏远的小县,得以青云直上一展胸中的抱负。不过他也留了一个心眼,并未告诉手下捉拿的是何人,只是言辞含糊的说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也未派人通报上官,这样一来即便熊槐逃脱了也和他没有半点干系。
沿着村民所指之路追赶不到半个时辰,很快就追上了正在路上慢悠腾腾骑着马的熊槐二人。二人见身后出现了数百名秦兵,心知不妙也顾不上马背颠簸了,只是挥鞭拼命催马前行。那曲侯见状哪里肯就此放过,立刻拔剑下令全速追赶,并许以擒拿者重赏。
重赏之下,秦军士卒自然鼓足了力气,一个个撒腿拼命追赶,同时利用熟悉路况从小道绕过包抄。熊槐二人见前方突然也出现了秦军,慌乱之下犹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在原野中到处乱转,只是拼命挥鞭向北,心知此地已经离赵地不远,想着要是冲到赵国地界就安全了。
秦兵虽多为步卒,但向来以耐力而闻名各国,在山地间奔走的速度未必慢过骑兵多少。再加上熊槐二人不识道路,只是拼命催马前行,竟然跑入了泥泞之处,坐骑更是行走不快了,这样一来竟被四散追赶的秦军的步卒慢慢追上。
熊槐拼命的抽着马鞭,不断的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秦军士卒,看见他们兴奋的挥舞着佩剑大喊着追赶自己,心中愈加害怕起来。害怕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秦军士卒万一不知道自己是尊贵的楚王,稀里糊涂的便将自己给杀了,那真的是惨之又惨。
正想着入神,却没注意到前方突然出现的大坑,马蹄顿时陷落了进去。熊槐本就骑术差劲的很,一下子便从马上滚落了下来,在地上哎呀呀惨叫。前面的昭睢忙停下马来跳下来扶起了他,正想扶他一起上马,背后却是一支冷箭飞来将射中坐骑,马吃痛下长嘶一声掉头就跑走了。
昭睢回头望去,只见数百丈外一名秦军将尉打扮的人正一边奔跑一边持弓瞄向自己,这一箭竟能射出如此之远,当真匪夷所思。昭睢大骇之下哪还敢停留,连忙扶着熊槐连滚带爬的向前狂奔。
失去马匹的二人更不是秦兵的对手了,很快这数百名秦兵就前后合围,将满脸惶惶熊槐和昭睢二人团团围着中间,手中皆是挥舞着佩剑得意的“哦哦”直叫唤。
那曲侯哈哈笑着上前,舞了见剑花满脸得意的说道;“参见楚王陛下,还请陛下赏脸移步,跟卑职回咸阳朝拜我王。”
这时他见楚王已经尽在掌控之间,便也不再隐瞒,直接当着手下的面点破了熊槐的身份。他手下的兵士们先是惊愕,旋即狂喜,任谁都没想到举国通缉的出逃楚王竟然没有从汉中返回楚国,而是居然出现在自己的驻地,平白送了这么一个大功来。
熊槐脸色惨白,也不理会那曲侯的得意,只是跌坐在地上喃喃道;“都是天意呀,天意,看来寡人终究是要老死在这秦国。”
本来曲侯还对他楚王的身份有些敬重,想要礼待于他,可见他如此一副窝囊的样子心头不由有些恼火,隐隐的有些为自己的出身感到屈辱,便不再客气的挥了挥手下令道;“来人,拿下。”
数名秦军士兵应声应命,刀剑回鞘凶神恶煞的上前想要将二人绑住。熊槐昭睢二人只是瘫坐在地上一副催头丧气的样子,也不再反抗,想来已经认命。
这时异变却忽然生起。远处尽头处传来一阵呜呜的号角声,那曲侯面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口中急忙喝道;“列阵,御敌。”
还未等话音落下,远处的地平线上瞬间出现了一片黑云,数百名骑兵呼啸着从原野深处涌出,挥舞着手中的长弓口中如胡人般呜呜乱叫。显然早已经发现了他们这队秦兵,便分为左右两队包抄而来,手中已经开弓,雪亮的箭头直指秦人。
那曲侯脸色惨白,已经从来着对方身上的装束看出了来者正是闻名天下的赵国精骑。饶是他平时足智多谋,此时却是一筹莫展,只好强自保持着镇定。
一众秦兵确实呆若木鸡的愣在那,紧握着佩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引起赵人的误会下一刻就利箭穿身了。更没有人会傻到会转头逃跑,在原野上和极擅骑射的赵人比速度,那和找死有何区别。
与之相对的则是地上熊槐昭睢二人脸上的狂喜表情。此时在他们的眼中,这些看来犹如胡人一般奇异装扮的赵国骑兵,无疑是这世上最可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