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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第一百三十四章完胜1、2
所有人都已将箭壶中的箭射了个精光,剩下的就是专心逃命了。
乌鲁格目与多伦几乎恨到咬碎了满口钢牙,他们统领下的草原最精锐的铁骑,竟然被一帮乌合之众的马贼用蒙人最自豪的曼古歹战法杀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地,足足一千六百余最精锐的战士永远的倒在了草原之上。
所有的蒙古战士尽都已经双目通红,彪悍的脸上尽都是狰狞残忍的杀意,拼命的催打着平日里最疼爱的战马,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意念。
“追上去,杀光前面那些该死一万次的马贼!”
然而随即这些纵横草原的骄子们却几乎快要吐血的发现,纵使自己胯下的骏马已经不惜体力的全力狂奔了,却反而离前方的敌人越来越远了……
对于自己的属下,谭志豪从来都是一个无比大方豪爽的首领,为了执行这一次危险度奇高的诱敌计划,他完全是不惜血本,四百余个马贼中的精英们胯下所骑的骏马,尽都是从辽东三大牧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宝马级的骏马。
“我要五百匹好马,要能让蒙古人最好的战马跑断腿也追不上的好马!要多少钱你们给个数就行。”这是谭志豪对三位场主说的原话。
以谭志豪今时今日的身份,完全可以用官府征集军马的由头伸手要马,不过当初黑风的卖种大会上月华这个黑心丫头狠狠地宰了五大牧场一刀,他一直对这事心存愧疚。所以他才会如此说,也算还了五大牧场一个人情。
谭志豪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三位场主也是豪爽之人,二话不说将自己牧场最好的骏马拉了出来,更是给了谭志豪一个远远低于市价的价格。
可纵使如此,五百匹上好的骏马仍然足足花去了谭志豪二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谭志豪爽快得很。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痛快的掏钱牵马。
对于马贼这个高危行业而言,一匹好马不啻是一张灵验无比的保命护身符,所以好马在每一个马贼地心目中,地位永远牢固的排在第一位,远远超过排在第二位与第三位地金钱和女人。
所以谭志豪前所未有的大方之举,立时征服了所有当场见证了这笔天价交易的马贼精英们的心,这么大方又体恤属下的老板他们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把命卖给这样的人……
值了!
又追出了五、六里,望着前方越来越远的敌人,乌鲁格目地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警兆:“不会是……有诈吧?”
然而没有容他细想的工夫,异变突生……
大军左右两侧嘴外端的数十匹疾驰的战马几乎同时马失前蹄,毫无防备的战士被巨大的惯性飞甩而出,运气好一点的直接摔断了脖子,运气不好的摔成重伤后刚刚惨叫出来。便被后面躲闪不及地同伴战马踩在了蹄下。
“小心!草地上有陷马坑!”有人注意到倒地战马完全折断的腿,大声疾呼同伴小心
陷马坑,可以说是蒙古人最痛恨的陷阱之一,设置起来非常的简单,只需要在地上挖出一个碗口大尺许深的洞来就行,这种小坑洞在绿草如茵的草原上几乎无法用肉眼发现。疾驰地马蹄一旦踩在洞里,巨大的冲力立时便会将马腿折断,马匹未必会死,却一定残废,对于爱马如命的蒙古人而言,再没有比这玩意更阴险恶毒的了。
到底是北元汗国最精锐的劲旅,突遇意外,金帐铁卫与多伦的部族精骑没有丝毫慌乱,迅疾停下了追击的脚步,迅速集结准备应变。
还未等侦骑四出。异变又起。
在蒙古军队的来路上。一阵铁蹄的轰鸣倏然响起,久候多时的神武营终于出现了。
知道即将要面对地是草原上最精锐地金帐铁卫。陈光路也拿出了神武营全套的家底,神武营独步天下地车骑联合大阵。
车营自古有之,只是随着骑兵战术的丰富与变化,落伍的车营渐渐退出了战争的舞台。
但是这种情况到了大陈朝却出现了转变,由于火器与偏厢战车的出现,车营的战斗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转成为天下间最犀利的武器。
偏厢战车是当年谭天驻守大同与忽可兰所领的三十万蒙古大军作战时发明的,此车辕长丈三,宽高近一丈,厢用薄板,上置铳炮,一般编配十至二十人使用。
作为一项新式武器,偏厢战车甫一登场便创造了辉煌的战绩,两个车营与一万步骑军大破五万奔袭而来的蒙古铁骑,自此后更是成为蒙古骑兵的梦魇,可以说正是由于偏厢战车的出现,才成就了谭天的一代战神的神话。
其后的神武营更是将车营搭配火器的作用发挥至了极限,天下第一强军的威名亦是由此而来。
神武营的完全编制,下辖三个战车子营与三个骑兵子营。
战车子营按照营、冲、衡、乘、车分五级编制,每营四冲-每冲两衡-每衡四乘-每乘四车(偏厢战车),每车十卒,合计战车一百二十八辆,配属士卒一千二百八十人。
车营装备的火力只能用恐怖二字形容,远攻武器为大将军炮(重型火炮)八门,中远程火器佛朗机(注一)二百五十六挺,中程火器鸟统五百一十二支(注二),近程火器连发三眼枪及五眼枪五百一十二支(注三),最后便是贴身肉搏战的藤牌与长枪若干。
一旦开战,一百二十八辆偏厢战车排成攻守兼备的车阵。每两辆中设拒马枪一架以填塞间隙,车架上下用棉絮布帐围之,可以防避矢石,车上载佛朗机两挺,鸟统、三眼枪各四只,拒马枪上树长枪十二柄,下置鸟统快枪各三杆。八门大将军炮分镇四方,远中近程火力齐开。纵使蒙古铁骑再是强悍,血肉之躯又怎能抵挡得住火药与弹丸编制成地死亡火网?
望着远处缓缓靠近的由三百余辆偏厢战车排成整齐一线的大军,所有蒙古骑士的脸色全都变了,整个草原也没有人不认得这支几乎快要成为所有蒙人梦魇的大军。
“神武营!”
车营虽然是大陈朝最犀利的军队,但同时也是最昂贵的军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个车营地耗费足足可以养活一百甚至是两百个步营或者十个以上的骑营。以大陈地雄厚国力,经过了近十年的发展,也不过仅仅只能装备出十个满编车营,分属给神武营的左右两军与拱卫京城的禁军,因此在草原上,可怕的车营几乎就成为了神武营最标志性的招牌。
乌鲁格目的反应奇快无比,立刻传令侦骑四处,打探周围地地势。同时大军迅速摆出应对火炮的松散阵形。
每一个与神武营交手过的蒙古将领都知道,神武营可以在不耽误火力全开的同时,只用盏茶工夫便将车阵结好,所以任何想要趁着车营没有结阵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人,无一例外吃了大亏,从正面冲击车阵。几乎与送死无异。
作为草原最精锐的金帐铁卫的统领,乌鲁格目前后与神武营交手过五次,除了一次失利外,其他四次毫无例外的打成了平手,可以说是在草原上打神武营最有经验地人。
车营虽强,也非没有弱点,作战时几乎没有机动性这一特点使得车营的性质以野外防御作战为主,且只要有巨大的回旋空间,依靠骑兵的速度优势,也可绕至车营的弱侧发动猛攻一击破之。
但是今日。乌鲁格目却已经有了大事不妙的预感。陈人既然舍得用五万马贼大溃逃这一场大戏来作诱饵,又怎么可能没有做好万全地准备?
事实证明了他的预感。没一会儿的工夫侦骑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这附近的整片草原,除了大军开来的方向,另外三方都被人象打洞的土鼠一般挖出无数个陷马坑,就像一只口袋,完全困住了他们这一支孤军。
这一刻,即使是鲁莽的多伦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那些陷马坑对步兵而言完全是无害的,但是对于骑兵,却简直可以用致命来形容,失去了速度与机动力的骑兵,就像是出了水地鱼,威力尽失。
“好心机!好计谋!为了将我们引到这个口袋里,竟然不惜用五万人来演一场溃逃地大戏,……多伦大人,我们都错了,南陈的无敌侯谭志豪确实是个疯子,但却是一个厉害无比地疯子!”
乌鲁格目的双眼望着停驻在三里外开始构筑车阵的神武营,置身如此绝境,却仿佛局外人一般,脸上不但没有一点畏惧的神情,甚或还有些轻松的道。
多伦却没有乌鲁格目那份轻松,脾气暴躁的他几乎快要气炸了,嗷嗷大叫道:“该死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不知道窝太刺与蒙哥利他们现在在哪,若是他们能够及时赶来从后面冲击神武营的车阵,说不定我们就能前后夹击,反而彻底消灭了南陈的神武营。”
短短的两句话的工夫,神武营的车阵已然排好,竟然有恃无恐的摆出了一个二龙出水阵,两溜整齐的偏厢战车斜刺里横跨在草原上,仿佛在草原上构筑起两道不可逾越的长城。
正中央大约留下了二十丈的空隙中,数千神武精骑排成了整齐的冲锋阵形。
“轰!轰!轰……”
数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这是射程远达三里以上的八门神威大将军炮的怒吼,更是这场战斗开始的号角。
与攻城的实心铁弹丸不同,野战中的大将军炮使用地是开花弹(注四)。八颗炮弹在蒙古铁骑的军阵中炸响,立时引来一片人吼马嘶。
“拼了!”多伦目眦欲裂的大吼一声,将手中战刀猛然向前挥舞道:“大元的勇士们,冲垮敌军!杀!”
没有迂回躲避的空间,四千五百余骑,就算其中八成以上是最精锐的金帐铁卫,面对着只能从正面突击的神武车阵。也是没有丁点胜利地希望,更何况在神武营车阵的背后。还有数量与战力绝不输于金帐铁卫地神武精骑。
这是名副其实的绝境。
“杀!”
在绝境之中,懦夫会缩在地上发抖等死,而勇士即使面对死神也会挺直胸膛冲杀而上。
四千余骑蒙古骑兵向着严阵以待的神武车阵发动了最后也是最疯狂的冲锋,冲在最前面的,正是乌鲁格目与多伦两人。
陈光路冷冷的望着以松散的避炮阵形向着自己冲刺而来地敌骑,目光平静中隐藏着一股灼然的杀机。
中军令旗猛摇,五千神武精骑分作两队。一队三千人马原地后撤,在车阵后方二十丈排成一个雁行阵,张弓搭箭,静静的等待着敌人的到来;另一队两千人马则移至车阵右翼,摆成了一个突击态势的锥形阵,似待机而动的恶狼,随时准备在敌人露出破绽的那一刻,伸出自己最锋利的爪牙。
三里地距离对于骑兵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八门大将军炮不过才打了三次齐射,绝大部分蒙古骑兵已然冲近至大将军炮的射击死角。
一时间,战场之上只剩下了数千铁蹄轰击地面的隆隆炸响。
面对凶悍至极的敌骑,神武营的士卒们冷静的仿佛没有丝毫情绪地石人,车营的战士们目光定定的望着不断接近的敌骑,稳若山岳一般的双手。牢牢地握住了自己手中的火器。
五百丈……
四百丈……
三百丈……
“放!”
随着发令官的一声大喝,车营方面爆发出一阵天摇地动的轰鸣,左右两翼七百余门佛朗机同时开火,一片密集的没有丝毫间隙的火光中,冲在最前面地一排蒙古骑兵人仰马翻,齐刷刷倒下一片。
乌鲁格目,这个纵横草原少有敌手地汗庭第一高手,却连一次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在这一片铁与火地洪流中,与他的爱驹一起永远的倒下了。
没有人畏怯。更没有人退缩。所有蒙古骑士们尽都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伏在马背之上,再冲近一点。只需要再冲近一点便能用手中的骑弓将死亡的箭雨射向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