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投石()
苏瑾又拿眼仔细看过谭纵神色,见他不似作伪,也只得先把心里头的不爽利收了。又轻轻推开谭纵搂着自己轻薄的坏手,略微收拾了一番,这才点头道:“相公这话却是没错,这位蒋公子与那胡三的确来历非凡。”
“胡三我已然知道了,便是成王府的么,只怕在王府里头的身份还不低,即便不是王爷的伴当,怕也是个武艺教习。只是那蒋公子的身份却不好猜了,这人名五倒与成王在诸皇子的排名相若。只是按大顺律,这皇族子弟未奉诏却是不能随意离开京城的,也不知你那可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谭纵细细思索了一番,只觉得这位蒋公子只怕真的便是那成王了,只是这事事关重大,在未确定之前贸然接触的话,反而不美。
那苏瑾是个玲珑心,只看谭纵神色便知晓谭纵心里怕是已然猜到什么,只是这会儿还缺少佐证,难以明判,因此便娓娓道出一段典故来:“传闻太祖皇帝建国后,极喜微服出访,而他每次外出必只用一个化名……”说道此处,苏瑾忽地住嘴,显是要卖谭纵一个关子。
只可惜苏瑾却是忘记了,这房间里却是还有个心直口快,急于表现自己的迷糊蛋,因此不等她这关子卖出去,便被人免费奉送了。
“这事我知道,清荷姐姐曾与我说过,太祖皇帝最喜欢用的便是蒋先云这化名了吧。便是后来的几位先皇微服出访时也多爱用蒋姓化名来着。”说着,莲香还故意挺挺胸脯,示意自己博闻广记,应当嘉奖。
那边厢的清荷却是忍不住一抚额,只觉得今儿个这莲香妹妹果然是个不通世事的:明显这会儿是家里的大姐与相公在那儿**,你偏要去插上一脚,却不是自己找厌又是怎的!
“说不得,以后还需多教教这傻妹妹才行,否则便是哪日里得罪了家里的大妇也不知道,那便当真是自己找死了。”暗暗在心里头存了这样的心思,清荷便再懒得听床那头的话语,只是思考起如何给莲香上一课来。
那一头,谭纵果然如了莲香的愿,开口赞了一句道:“莲香果然博闻广记,便是这等事情也记得。”又举起手来,在这得了赞赏正开心的丫头鼻尖上轻轻一捏,显得无比亲昵。
随后,谭纵又沉吟了数息时间,这才缓缓道:“只怕这位蒋公子的身份当真如我所想的一般了。”
那边苏瑾也是点点头道:“怕是如此了。只是不知这位成王为何这会儿来南京府,又为何会与那百里家走在一块?”
“百里家?”谭纵一愣,随机醒悟过来道:“便是城外那家号称南京府第二的百里家?”
苏瑾轻挽额前秀发道:“便是那家百里家。今儿个在秋月楼能这般顺利,正是借了百里家的人情,我也是今儿个才知晓,这秋月楼竟然是百里家的店铺,难怪从未听人说过有人在秋月楼里闹事的。”
谭纵却是懒得去想秋月楼的背后老板是谁,只是暗暗把这里面的几条线牵到了一起,随即忍不住兴奋地直起身来击掌道:“呵,想不到这里面的门道还挺多,怕是朝廷准备这招暗手准备多年了。”
说罢,谭纵差点脱口而出想要苏瑾拿电话号码来,可见得苏瑾的一身古装打扮,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魂穿,却不可如后世那般钻营。只得又慢慢躺了下去,暗暗思索如何才能搭上成王的这条线。
谭纵此时已然肯定,朝廷,不,准确的说是当今的官家,这位皇上彻查南京河堤贪腐案得决心必然极为强烈,否则断不至于派了一前一后两拨人来,甚至其中的一路主事还是当今的五皇子。
而且,按苏瑾的说法,这位成王可是早早就下了江南,甚至还去苏州那边绕了一圈回来,只怕不是此案与苏州有些关联,便是去苏州秘密调动人手。
只是不管如何,这位成王只怕已然成为这次河堤案得主事,若是谭纵想要顺利在这大顺官场中起帆,说不得便要与这位王爷多多接触,好借一借这股大东风。
而见到谭纵这般苦思模样,那边的苏瑾却是有些误会了谭纵的意思,只道谭纵正在为如何与成王接触而苦恼,却不知谭纵图谋的更大。因此,当谭纵听闻苏瑾可为了自己前去邀约“蒋五”前来一叙时,立马便制止下来。
“这事却不是这般简单,你且容我好好想想,无论如何须得想个妥当的方法。”说着,谭纵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谭纵细细思虑一番,觉得此法可行,即便钓不出蒋五这条大鱼,也能把曹乔木这只泥鳅钓来,因此便开口向苏瑾问道:“那蒋五可留有什么信物与你?”
苏瑾虽然不知谭纵意思,却仍然点头道:“有一柄折扇,被我收在盒子里头。原本是打算事不可为时,央求他出面救相公出来,却不想相公急智过人,竟然自己脱身而归,因此并未用着,便还放在那。”
苏瑾这番话里无疑透露出了两个意思:其一便是她已然猜到谭纵昨晚会有磨难,其二便是她已然做好了营救谭纵的准备。
谭纵哪会听出这些,因此也是心里头感动异常,便又将这女子搂进怀里亲昵了一番,不想却又把谭纵背后的大靠枕得罪了。
说不得,莲香便赌气把谭纵的脑袋从自己的大腿上一搬,顿时让谭纵从亲昵中醒过来。
“这丫头倒是吃醋了。”谭纵也不生气,只是又爱怜地捏了捏这迷糊丫头的鼻尖以表亲昵,这才吩咐苏瑾道:“你待会便喊你那丫头把那柄折扇送至当铺去。切忌须得百里家的当铺,千万莫要送错了地方。”
苏瑾一愣,随即便想到谭纵的意思,忍不住在心里头暗道了一句:“相公这招投石问路倒是用的巧妙,只怕便是那些沉浸官场多年的也未必有这番心思,却不知相公这等日日读书的士子又怎会有这许多心思的。莫非当真是天赋异禀?”
谭纵却是不知道苏瑾的想法,只是将头深深埋入莲香胸口,也懒得理会这女子那副欲拒还迎的姿态,只是暗想道:“是龙是虫,便赌这一铺了。”
而谭纵却不知道,原本在他心里计划要两三天才会有反应的百里家竟然在当晚便发觉了这柄折扇的异常,因此便急忙送出了城外,未过多久便又落入了蒋五手里。
“公子爷,你且瞧瞧这柄折扇,可是你当初身上那柄么?”百里归神色恭敬地将手里的折扇呈上,待蒋五接过后,又连忙后退几步,这才如木雕般在房中站住了。
这折扇本就是蒋五的随身之物,平日里不知把玩了多少次,因此只是粗略看了看便点头道:“果真是我那把,只是此物怎的在你手里?”
虽说蒋五语气平淡,可深知皇家子弟脾气的百里归却不敢拿蒋五的好脾气当好欺负,甚至清楚自己玩一个回答不好的话,虽说不会当即身死,可日后的好日子只怕也难再有了,因此便连忙解释道:“回公子爷话,此物午间有一丫鬟当在我家当铺里,且是定的五百两银子的死当,下面人收了后便连忙送了过来。”
“死当?”蒋五倒不会怀疑百里归撒谎,因此暗自只是疑惑道:“难道苏大家缺钱两了?也不该啊,只那两个女子便省了她许多银两,又如何会缺银子的。”
心里虽然有了结论,可蒋五却仍然不敢确认,于是抬头问道:“与此物一同当的,还有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