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客厅的尽头,却未有人影,反而是有个不小的拐道,显然是“还”有洞天。
林蔚在此前曾经探听过谭纵的身世,知道谭纵家里头虽然有百亩良田,但家境终究算不得富裕。按他想来,即使这位谭梦花得了游击的身份,只怕也没瞧过富贵人家的气派。只是这会儿见谭纵虽然略微停了停步,扫视了一下四周,但气度却未见消涨,仍是如先前那般淡泊如水,林蔚心里头便不由地暗暗称奇。
林蔚领着谭纵过了拐道,这才算是到了场地儿,谭纵也算是见着了今晚的正主。
这是一个类似于小暖阁的地方,整个房间几乎都是暖色调。金黄的墙幕,嫩黄的木器,火红的桌布,再加上点缀其间的翠绿盆栽,让人见了不仅未有丝毫的视觉疲劳,反而让人觉得舒服的很,便是连疲惫都能赶走不少。
若非里头的人物一身古装打扮,这房间里头又没有一丝后世的科技用品,谭纵几乎要误以为自己又跑回后世去了。
这时候这小暖阁里头却是已然有了不少人,除了早上来的徐文长外,还有四五位员外老爷打扮的长辈,另外还有一位特别引人注目的人物。倒不是因为这壮汉一身的武人打扮,而是因为那些个员外老爷虽然坐的开,可仔细看过去却不难发现,这几位竟是以这壮汉为中间散开的。
谭纵心里头奇怪,可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来,就那般站在那拐道口上,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这几位员外老爷。要知道他谭纵都到地头了,不论身份如何,所谓来者是客,可这里头好几个人,除开陪站的徐文长外,竟是没一个人起身相迎,甚至连最起码的招呼也不打一个,当真是狂妄的很。既然如此,谭纵又如何会自折身价给这些人面子。
须知自从接过那帖子坐上徐家的那辆马车,他谭纵便不再代表自己了,他现在的身份是赵云安的幕僚,挣的是安王的人气,丢的自然也是安王的脸面——这玩意谭纵自然是丢不得的。
只是,若要谭纵发脾气就此转身离去,那也是失了身份,显得他小肚鸡肠。故此,这会儿他是进则丢面子,退则**份,只能站在原地,看是谁也承受不住。自然,若是谭纵一脸气急败坏模样,那自然也是不行的。
好在谭纵这会儿养气功夫略有所得,便是莲香也未有造次,只是站在他身后半个身位处,一双美目眨也不眨的放在了谭纵身上,彷佛这世间除了谭纵外别无它物。
莲香自然不知,谭纵这会儿却是在为了她的表现而暗自喝彩。
实则谭纵这会儿已然看出来了,只怕现场这几位估计都是被人捆绑的,真正要自己难堪的估计还是那位壮汉。而在这南京城里头,能有这般威势的,谭纵便是用脚趾头也知道,除开王、陈两家外必然不会有别人。
这便是这大顺朝与后世截然不同的地方了。在后世,虽说一把手权势极大,但其他人也不是毫无抵抗之力。可在这大顺朝,或者说是封建社会里,因为一地一主官的传统,往往当地主官便是权利中心,这也就造成了所谓的宰相门前七品官的怪异现象。
而眼前这人,不用多想,自然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既得利益者。而这会儿回摆明车马给他难堪的,自然也就只有王家了——在谭纵眼中,陈子夫既然那般神秘,自然不会做出这等不智的做法来。
林蔚这会儿却是尴尬的要死。
今晚上几家人的本意本事来谭纵这拜拜码头,否则也断然不会让徐文长去请人。谁知谭纵来前不久,这位王家的武艺教头王奉先竟是极为突兀的闯了进来。
王家与谭纵的恩怨,这会儿南京府圈子里头早已然传遍了。可前几日,王动等几位纨绔被谭纵一股脑地塞进了大牢,而王仁这位知府老爷却又未有表示,南京府里头有嗅觉灵敏的便猜测到了些许问题,更有消息灵通的直言安王已然驾临南京,就和前几日进城的钦差住字了客再来里头——这消息自然是客再来的老板传出来的。
正因为如此,这也才会有这些商贾凑在一块期望能与安王见上一面的想法。谁知在安王处这些个商贾不可避免的碰了钉子,这才把视线转到了这位新晋贵人身上。谁知想,被王奉先横插一杠子,竟是造成了这般局面。
若是两方再这般僵持下去,只怕几家人结交谭纵不成,反而要将人得罪死,那才是天大的冤枉!
只是,即便以林蔚的急智,一时间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