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莲香和清荷在房间里哭得梨花带雨,床上的谭纵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他眯着眼睛,趁莲香和清荷不注意,悄悄捏了抓着自己手的苏瑾一下。
苏瑾正伤心着,忽然感觉手上一紧,抬头一看,只见谭纵冲着她微微一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后,闭上了双目。[]
正当苏瑾以为自己眼花时,谭纵又轻轻地捏了她的手一下。
苏瑾先是一怔,随后明白了过来,双目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与先前的悲伤不同,她这次是喜极而泣。
不久后,在苏瑾三人的哭声中,谭纵的头微微动了一下,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相公!”苏瑾见状,急切地喊了一声。
莲香和清荷闻言,连忙赶到了床边,泪眼婆娑地看着谭纵。
“我……我恐怕不行了,你……你们还……还年轻,找……找个合……合适的人嫁……嫁了吧。”谭纵悠悠然醒了过来,他显得十分虚弱,望了苏瑾三人一眼,嘴角蠕动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相公,除了你,清荷谁也不嫁。”清荷伏在床边,泪眼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莲香宁愿去庙里当姑子。”莲香也伏了下来,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不管清荷和莲香说的是否是真心话,谭纵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去擦拭距离自己最近的清荷脸颊上的泪水,清荷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心如刀绞。
谭纵冲着清荷微微一笑,又看了一眼莲香,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没能说出来,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相公!”清荷见状不由得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姐姐,醒醒,醒醒。”莲香连忙扶起了清荷,跪在那里,搂着她一边哭一边喊着。
苏瑾刚要去查看清荷,院落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好像有人来了,她迟疑了一下,打消了这个念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望着谭纵流着眼泪,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一会儿,曹乔木领着钱豪走了进来,两人的身后跟着几名侍女,是曹乔木让钱豪找来专门来伺候苏瑾、清荷和莲香的人。
“梦花怎么了?”目睹了屋里的情形后,曹乔木大吃了一惊,脸色一变,快步走向苏瑾,沉声问道。
由于紧张,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打颤。
“大人,相公走了。”苏瑾梨花带雨地看着曹乔木,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钱豪闻言,大脑中嗡地响了一下,一片空白,虽然早就有准备,但当得到谭纵的死讯时,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从曹乔木失态的反应中,钱豪清晰地感觉到谭纵在其心目中的重要。看来钱恩这次可能真的要被牵连到,他不由得在心中一声哀叹。
曹乔木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默默地盯着谭纵,眼神阴冷,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钱豪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招呼那几名侍女,将昏厥的清荷抬了出去,找大夫诊治。
“来人,将吴江县令赵忠朝,白牛镇亭长钱恩拿下。”良久,曹乔木扭身,脸色铁青地冲着门外的护卫喊了一声。
一旁的钱豪闻言,身体禁不住哆嗦了一下,面无血色,他此时只能暗自祈祷钱恩不要连累到钱家,希望曹乔木看在自己尽心竭力地照顾谭纵的份上放钱家一马,否则钱家的百年基业很可能因此毁于一旦。
“节哀顺变!”随后,曹乔木轻轻拍了苏瑾的肩头一下,阴沉着脸,大步离开了,钱豪连忙躬身跟在了他的身后。
“你去看清荷,我想和相公单独待一会儿。”不久,苏瑾扭头看向了伏在床边哭泣着的莲香,幽幽地说道。
莲香依依不舍地看了谭纵一眼,脚步蹒跚地走了,谭纵一死,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依靠谁。
屋里有三名侍女,一名跟着莲香出去了,另外两名则侍立在一旁,留下来服侍苏瑾。
“你们也下去吧。”苏瑾冲着那两名侍女摆了摆手,双目中满是哀伤。
两名侍女对视了一眼,冲着苏瑾施了一礼,关上房门立在了屋外,随时等待苏瑾的使唤。
“两位姑娘,本官和兄弟们有些饿了,劳烦两位姑娘给我们准备点吃的。”秦羽一直守在院子里,见状,走上前冲着那两名侍女拱了一下手,说道。
两名侍女应了一声,到厨房准备膳食去了,秦羽就势守在了房门口。
“相公,相公。”等那两名侍女离开了院子,苏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轻推了床上的谭纵一下,小声喊道。
“委屈你了。”谭纵先是抓住了苏瑾的手,接着睁开眼睛,冲着她微微一笑。
苏瑾闻言,眼眶再度红了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只要谭纵没事,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在谭纵的这个计划中,苏瑾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她不仅要掩护谭纵脱身,而且还要面对那些形形色色来吊唁谭纵的人,责任重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有心之人看出端倪,使得谭纵的计划前功尽弃。
“相公,你要暗自调查倭匪?”得知了谭纵的打算后,苏瑾惊讶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担忧。
谭纵此举十分凶险,一旦露出什么马脚,后果不堪设想。
“苏州府的局势太过复杂,对方隐藏在暗处,对我们的举动了如指掌,如果不能避开他们的耳目,我们只能处处被动。”谭纵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苏瑾,“既然他们要置我于死地,我现在是避无可避,惟有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
苏瑾闻言沉默不语,南京府这段时间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表面上看是山越人和倭人在闹事,不过两者闹事的时机太过巧合,一前一后,相互呼应,不由得令人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