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洪升闻言,心中一阵感到,就势将夏氏揽在了怀里,就像谭纵猜测的那样,今天的这一幕果然是他有意而为,目的就是为了投靠谭纵。
四年的等待,早已经打磨掉了游洪升身上昔日桀骜的棱角,使得他的心机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原本,游洪升虽然有投靠谭纵的心思,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当他今天中午被那个蓝衫青年冷嘲热讽一顿挖苦之后,猛然觉得这倒是个时机,因此冲着妻子夏氏使了一个眼色后,猛然暴走了起来。
夏氏与游洪升恩爱多年,两人之间根本没有秘密可言,她从游洪升的眼神中自然清楚了游洪升的心思,于是就配合游洪升演了这一出戏,哭哭闹闹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并且让游明去将谭纵找来,接下来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相公,收获如何?”谭纵回到住所后,苏瑾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她从谭纵愉快的神情上感觉谭纵此次收获良多。
“找到了三个宝。”谭纵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那个小册子,饶有兴致地查看了章逾之和李延年的履历。
章逾之,现年三十六岁,正六品候补,五年前是工部的正六品官员,由于奉了后台的命令,彻查了一起黄河流域的溃堤案,不慎得罪了朝廷里的权贵。
后来,那名权贵反戈一击,整垮了章逾之的后台,章逾之随即成为了无主的“孤魂野鬼”,那名权贵找了一个由头夺了官职,十分悲剧地沦落为了候补,如果不是当时健在的工部尚书赏识他,暗中助了他一把,恐怕他早已经丢官罢职,锒铛入狱了。
李延年,现年三十八岁,正六品候补,五年前是蜀川青羊府的代理同知,前途一片光明,可是后来由于审错了一件案子,结果丢了官,郁闷地来到了京城,成为了候补。
章逾之和李延年为了从是非中脱身,花尽了家财,只好蜗居在这驿馆中,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游洪升与章逾之、李延年因为同属正六品候补的官员,从而有幸住在了一起,三人虽然性格各异,但是却志同道合,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这种逆境中的友情远比顺境中的友情稳固、真切和牢靠。
“相公,你准备帮他们?”苏瑾站在谭纵的身旁,见谭纵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章逾之和李延年的身上,不由得笑着问道。
“瑾儿,不是相公帮他们,而是官家要相公在这里找几个可靠的人手。”谭纵闻言,冲着屋里的两名侍女挥了一下手,那两名侍女就知趣地离开了,待房门关上后,他冲着苏瑾微微一笑,说道。
“官家?”苏瑾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讶,她还以为是谭纵动了收游洪升和章逾之、李延年为已用的心思,万万想不到里面竟然牵涉到了官家。
“要不然的话,官家为何会在这个时侯去承德避暑山庄,而且还没有让相公和安王爷去承德禀奏案情。”谭纵微笑着望着苏瑾,“京城这么大,官家给相公安排一个住处是举手之劳,可是官家哪里也没有选,而是将相公送进了驿馆里,表面上看起来是公事公办,并且不想外人打扰相公,实则是让相公从驿馆里的那些失意人中挑选几名可靠的人手来用。”
“相公,江南的局势已经如此糟糕了吗?”苏瑾顿时明白了过来,她随即想到了一件事情,娇声问道。
“相公也不清楚,不过从苏州和扬州的事情来看,对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布下了一张如此大的关系网,可能给了官家很大的压力,官家现在应该开始要给他们一点儿教训,让其不敢在轻举妄动。”谭纵沉吟了一下,笑着向苏瑾说道,“官家现在需要几把尖刀亮在对方的身旁,给对方保持着一定的威慑力,在整个大顺官场,如果能在这个时侯给游洪升这些失意之人施以皇恩的话,他们还不涌泉相报!”
“怪不得相公让人查找了驿馆里这些官员的履历,恐怕京城里的那些官员谁也想不到,官家竟然会暗渡陈仓,悄无声息地就找到了几把‘尖刀’。”苏瑾微微一笑,她现在很开心,谭纵已经开始接触了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皇家秘密,这意味着谭纵已经获得了官家的信任,有什么能比得到官家庇护更重要呢?
“相公看了游洪升、章逾之和李延年的履历,他们三人有一个相似之处,那么都可谓少年得志,二十岁以前就考中了进士,属于颇具才华的那类人,并且都经历了仕途中的重大转折,处于了人生的低谷。”谭纵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笑着看着苏瑾,“刚才一见,相公发现他们三人的内心其实早已不甘寂寞,如果官家能用好这三把‘尖刀’的话,那么必能起到奇效。”
谭纵猜测的没错,日后,游洪升、章逾之和李延年果然成为了官家手里的三把大凶器,处事沉稳、杀伐果决,被官场上的官员们戏称为“三把御刀”,不仅将地方上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还对毕时节组织成员和功德教大开杀戒,成为了官家手里最忠诚的“忠犬”,立下了赫赫功勋。
与此同时,三人大力启用昔日驿馆里的那些难兄难弟们,利用那些失意之人冲锋陷阵,给予了毕时节的组织和功德教沉重的打击。
作为发现了“千里马”的“伯乐”,谭纵成为了三人一生中最为敬重的人,因为如果没有谭纵的话,也就没有了他们如今的一切,这种敬重的关系至死也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