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京城七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在内阁阁老和皇亲国戚的引领下齐聚在城外,恭迎官家回城。
作为监察府江南六品游击,谭纵有幸加入到了迎接的队伍中,不过却排在了官员队列的后面,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毫不起眼。[]
由于人太多,谭纵不仅没瞅见官家长什么样,就是连官家所乘坐的御辇都没能看清,只觉得旌旗招展,锣鼓喧天,一派喜庆热闹的场面。
官家的御辇进城后,五品以上的官员随着御辇进宫见驾,至于五品以下的官员就地解散,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他们品级太低,没有官家的传召根本就进不了紫禁城。
谭纵夹杂在那群六、七品官中,随着人群往城里走去,由于周围的人都不认识他,倒也没人来骚扰他,落了一个清闲。
“谭大人!”谭纵刚走进城门,耳旁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扭头一看,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从官服的补子上看也是个正六品的官。
“阁下是……”谭纵觉得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不动声色地问道。
“在下安王府管事汪海潮。”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表明了身份。
“原来是汪管事,久仰,久仰。”原来此人就是赵云安的大管家,谭纵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冲着中年男子拱手说道,如果不是此人自报家门,他还不知道安王府的管事叫汪海潮。
“我家王爷三天后在醉月楼里设晚宴,请大人届时前来赴宴。”汪海潮走上前,笑着向谭纵说道。
“请转告王爷,梦花一定准时赴宴。”谭纵闻言,以为赵云安找他有事相商,于是冲着汪海潮拱了拱手,微笑着回答。
汪海潮并没有过多地停留,向谭纵一拱手,快步离开了。
回了驿馆后,穿戴整齐的谭纵有些紧张地在大厅里等着官家的传召,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一直等到傍晚,也没有宫里的人来向他宣旨。
难道官家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如今朝廷里有什么比扬州和苏州的事情更加重要?吃完了晚饭,谭纵郁闷地坐在凉亭里的太师椅上,一边摇着一边仰望着天空中闪烁的繁星,心中猜不透官家的意思。
“相公,吃块西瓜解解暑。”苏瑾走了过来,从身后侍女手中的托盘里拿起一片沙瓤西瓜,微笑着递到了谭纵的面前。
“瑾儿,你说官家今天还招不招相公进宫?”谭纵坐起身子,咬了一口西瓜后,向苏瑾说道,所谓关心则乱,他现在的心情有些急躁。
“那要看看相公的事情重要不重要了,如果相公的事情很重要的话,那么无论再晚,官家也会宣相公进宫的,官家之所以没有宣相公,一定是有什么考虑。”苏瑾感觉到谭纵心浮气躁,于是微笑着说道。
敲山震虎!听闻苏瑾此言,谭纵眼前猛然一亮,官家越是在晚上召见自己,那么越是能给外界以震慑和遐想。
谭纵相信,如果自己晚上被官家召进宫里的话,用不了多久,京城里的那些势力的眼线就会把消息传递出去,这样一来的话,谁都清楚官家对江南之事有多看重,那么明天在朝堂之上也就不会有那不开眼的去触官家的霉头。
想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后,谭纵的心中不由得舒坦了许多,大口大口吃起了西瓜,苏瑾微笑着看着他,她清楚谭纵的肩上一定担负了极重的压力,否则不会心乱的。
吃完了西瓜后,谭纵特意去洗了一个澡,他在家里待了一天,身上早就出汗了,既然要见官家,怎么也得洗干净吧。
谭纵洗完澡,正在苏瑾的伺候下穿官服的时侯,猛然听见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监察府江南游击谭纵何在?”接着,一个尖细的声音传进了谭纵的耳朵里。
“太监!”听到这个声音,谭纵的双目不由得一亮,看来该来的总算来了。
整理好衣服后,谭纵快步走了出去,只见院子里站着一名中年内侍,身后还跟着几名侍卫。
“本官就是谭纵,不知道中常侍此来何事。”谭纵走上前冲着那名中年内侍一拱手,说道。
“官家口谕!”中年内侍望了谭纵一眼,尖着嗓子高声说道。
谭纵闻言,连忙向下跪去,就在这时,苏瑾将一个软垫子放在了他的身前,一来是地上太硬,直接跪上去不舒服,二来也是怕弄脏了官服。
“宣,监察府江南游击谭纵进宫见驾!”等谭纵在软垫子上跪好后,中年内侍这才尖声说道。
“臣,接旨。”谭纵闻言,双手按在软垫子上磕了一个头后,高声说道。
“谭大人,请吧,官家还在宫里等着呢。”中年内侍宣完口谕后,一侧身,冲着谭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谭纵随后和中年内侍上了等在驿馆门口的一辆马车,在侍卫们的护送下向紫禁城走去。
“中常侍路途辛苦,一点儿茶资,不成敬意。”马车里就谭纵和那名中年内侍,片刻之后,他从腰里摸出了一张银票,笑着递进了中年内侍的手里。
“这是杂家应该做的。”中年内侍低头看了一眼银票,微微一怔,随后冲着谭纵露出了笑容,不动声色地将银票塞进了怀里。
一百两银票,中年内侍没想到谭纵出手会如此大方,对于他们这些内侍来说,由于已经做不成男人,所追求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样是权力,另外一样就是金钱。
“不知中常侍如何称呼?”谭纵见中年内侍收下了那张银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杂家乃司礼监奉御张海。”中年内侍闻言,微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