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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要旨,陈德也不以余喜是吴越降卒的出身,一任他挑选精干可靠之人组建远洋船队。唐时中国与四方的海上贸易已经初步开始,虽未及后世南宋那般盛极,但金陵水师中还是多有出过海的水手,余喜也不负所托,十几天的功夫就挑好了直库、杂事、部领、梢工、舵工、火长、碇手、缆工等各色水手八百多人,又在滞留在金陵的商船水手中招募了出过远洋的水手百余。人手齐备后,余喜又在停泊在金陵城外大江码头上挑选了十五艘适合出海的商船。银钱说话,船主欢喜而去。一众水手上船熟悉演练配合之时,陈德按照余喜列出的单子为船上配好了食水、猪羊家禽、新鲜蔬菜水果、以及防备海盗用的弩炮,船员自卫用的弩箭、刀盾、钩镰枪等物。
万事俱备之后,余喜便加快操练水手,熟悉船只性能,趁着宋军还未对金陵城实施完全的封锁,挑了个乌云遮月之夜悄悄的驶离金陵码头。
陈德在码头送别了余喜等人,便在亲卫的陪伴下来到宫城之东虹桥南面的一处大宅。宅院的原主人是为神卫军经营产业的商贾,得到陈德准许后第二日边收拾家当出城避难,李斯便名正言顺的率领一众亲卫进驻了这个院子,挑了一间大房作为挖掘入宫的地道之所。
此时已是六月多,天气炎热,李斯等人便光了膀子在屋内挖掘,为防外人发觉,挖出的土直接堆放在其它的房舍内并不运出去,此事做得颇为隐秘。
“竖井已经打好,还有百余米便可从地下穿过宫墙。”听得陈德亲自前来视察,李斯从地道中爬了出来,满身满脸都是汗水和泥土,喘着大气。其余十余名调拨过来挖掘地道的亲兵也聚拢在他周围,全都满头大汗,因为连续在坑道中挖掘而脸色苍白。
陈德亲自爬下地道视看,李斯等人挖掘的地道大小介于后世的矿井与盗墓者的盗穴之间,直径大约在一米左右,挖掘者匍匐在里面,拉动着运土的小筐一点点将土从坑道中运出,越往深处,越感到氧气缺乏,渐渐感觉有些头晕,李斯趴在后面小声解释道:“地道深处土气太重,一名士卒在前面挖半柱香功夫便要换人。”
陈德点点头,不再往里,转身如老鼠一般一点点的爬出地道,看着满脸泥土的李斯和其它的亲兵,拱手道:“众位兄弟不畏辛劳,冒死为德行此大事,多谢。”此间的亲兵全都是最为心腹之人,大都是锦帆军中一路跟随,若是随意许诺赏赐,反而冷了他们的心,是以陈德只是拱手道谢而已。
李斯等亲兵哪见得指挥使如此客气,全都伏地不敢受这一礼,李斯更跪倒在地道:“指挥使托以腹心之事,吾等舍了性命也要办到。”挖掘入宫的通道等若谋逆,其它的亲兵虽说只知道此等大事非同小可,李斯却知道自己等一干人等从挖掘这条地道那天起便犯了十恶重罪,若是泄露出去比诛九族,他既然坚定了对陈德的从龙之心,反而不把这等惩罚放在心上,更加倍佩服陈德果决,不似有的将领那般一受到君主猜忌便束手待毙。
陈德微微颔首,想李斯乃是心细之人,也不多叮嘱,和此间士卒喝过几杯解乏酒后,径自带着两个亲兵上石头城找天德军指挥使胡则。
胡则正在城墙下面,一脸凝重地看着一个伏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半埋在地中的大鼓鼓面的士卒,见那士卒脸上神色微动,忙问道:“怎样?”那士卒忙起身抱拳道:“秉胡节度,没有响动。”
胡则脸色稍好,又道:“再听,一刻也不可放松。”那士卒依言又将耳朵贴在鼓面上,他才抬头看到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的陈德。
陈德一见这场面哪能不明白,这地听之术乃是古代战争中专门克制挖掘地道的法门,用来侦测敌军挖掘地道的响动的,心中暗暗叫苦,这胡则果然是名将,自己悄悄挖一条通入宫中的地道,不知他是否发觉。脸上却堆满笑容,拱手道:“胡兄,这是干什么?”
胡则见是他,也不多想,笑道:“宋人这些日子一天到晚抛石头轰击城墙,但扎扎实实地登城战斗却不甚激烈。为兄思量,要么是疲兵之计,要么另有所图,不外乎地道和水道两路。卢老节度那里已经加派人手看护东西水门,千斤闸也随时准备放下,为兄在城墙内侧每五百尺设下一个地听之处,防的便是宋人用地道出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