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妖怪,出任务的时候最怕遇上的不是同类,甚至不是最为天敌的降妖师,反倒是妖法无法蒙蔽的电子设施。索性餐厅这类公共场所的监控会提示图像采集区,且类似卡座这种本身就注重客人*的位置绝对不会设置正对的监控。
一圈检查下来,两人只在纱帘外那条通道的右上角发现了一只探头,从角度来说这处卡座正好卡着监控范围的死角,运气倒算是不错。
“有什么发现?”刑羿落座后继续翻看ipad点餐。
黎焕从花束里抽出一朵玫瑰,放在鼻下深深嗅了嗅,说:“没有妖气,这一路走过来的遇上的服务员和食客都是普通人类。”他又往墙边坐了坐,一边拿着手机对刑羿按了两下,一边竖着耳朵听隔壁动静,然后很失望地叹了口气,“隔音做得真好,这墙里该不会有什么东西吧?”
“有也很正常,那边是供人饮茶洽谈的茶室,环境清幽雅致很重要,就冲这点自然也会安置不少隔音板之类的东西。”刑羿泰然自若地低头看菜单,淡淡道,“行了小焕,你先过来看看要点什么,等你吃上我好出去看看。”
黎焕还在研究那面墙,随口“哦”了声,应完也不动换。
刑羿等了半天也不见某人过来让他搂,只好耐着性子有叫了一遍:“焕焕?”
黎焕瞬间抖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万分无语地回头看他:“幸好旁边没人,你敢再肉麻点么?”
降妖师先生淡定一笑,好整以暇道:“老婆,你再不过来点菜,信不信我在这儿把你吃了?”
黎焕:“……”
黎焕仔细考虑了一下,根据他对这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家伙的了解,感觉这事被他做出来完全没压力啊!
虽然说火锅店卡座play确实听起来莫名带感……
等等!小少爷愣了愣,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节操了?竟然会期待被人压在涮肉的桌子上干……
黎焕定定神,将那种画风奇怪的脑补场景赶出大脑,然后乖乖蹭过去,在菜单上随便按了锅底和几样菜品。
“什么时候回来?”黎焕说,“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啊。”
刑羿点击下单,说:“出去太久也不正常,我就去写字楼里转一圈,看看那个后门在什么位置。”
他话音没落,两人察觉到有脚步声朝这边过来就自觉静音了。
负责接单的是个身材微胖的男服务生,先上了壶茶水,然后结果刑羿手中的ipad,对照内容向两人核对过菜品,末了看了看表,说:“半小时内上齐,二位有没有什么忌口?”
“调料里的葱花不要上。”黎焕说。
刑羿十分宠溺地刮刮他鼻梁,叮嘱道:“一会儿菜上来了你先吃,不用等我。”然后他看向服务员。“请问卫生间在哪儿?”
这世界上的雄性生物显然更难接受跟自己性别一样的人搞基,那男服务员一副被雷焦了的惊悚表情,但碍于两位是客人又不得不快速收敛起来,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店里没有,您得从后门出去到写字楼里上。”
“后门在哪儿?”
“二层走廊尽头,那写字楼里的公司现在还在放假,没什么灯,您去完以后记得原路回来,别走错了,也别去别的层,可黑了,当心别碰着。”
刑羿礼貌道谢,起身后又回头看了黎焕一眼,意思是“别乱跑”。
黎焕点点头,心里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等刑羿和那服务生走后,他重新靠回卡座背上,取出手机心不在焉地刷微信朋友圈,试图分散开心里那种久久不能平息的怪诞感。
倏然之间,脚步声响起,那种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稳且清晰,正不疾不徐地朝这边走来。
那东西身上没有妖气,是碰巧路过的人,还是……善于隐藏气息高阶妖兽?
黎焕脊背一僵,衬衫下的肌肉一寸一寸蓄力绷紧,他意识到这种步伐的频率一定不是餐厅服务生,搁在座位上的左手不动声色地稍稍翻转,缓慢移向不远处的nike包。
纱帘外,一枚蓝黑色的鸟羽凭空落下,堪堪遮挡监控探头,下一刻,纱帘被一只涂抹着大红色指甲油的雪白手掌从外面掀开——
“警戒意识强是好事,不过听不出来是我就是焕弟你的不对。”来人轻声道。
听见那个声音,黎焕瞬间放松下来,料想先前在花店门口听见的鸟叫大抵也就是渡鸦了,他抬头看向对方:“这也不能怪我,师姐一点妖气都没露,小焕已经大半年没听过您走路了,难免一时疏忽……”
纪淸慈依然是黑衣皮靴、浓妆艳抹的干练装扮,她一拢风衣下摆在黎焕对面坐下,美艳的脸上露出一抹矜持清浅的笑意,调侃道:“按焕弟这意思,还是师姐的不是了?”
“不敢,小焕是太想师姐了。”黎焕忙端起茶壶给她倒水,说,“只是师姐怎么突然会来这儿?”
纪淸慈端起茶杯却不喝,单纯捧在手心里捂手,笑着打趣道:“还能有谁,当然是老师记挂你这小东西的安全,担心那降妖师护不住你。本来是想叫师兄来的,结果这两天春运返京的客流量大,他们特案组那边要戒备机场和火车站,实在抽不开身,这才让我这回来以后连口气都没喘匀的闲人过来瞧瞧。”
黎焕端起自己那杯茶不开心地抿了口,小声嘟哝道:“老师真是多虑了。”
“正常的,那人毕竟是降妖师,想要老师彻底信任并不容易。”纪淸慈说,“怎么样,你俩没惹什么乱子吧?”她轻轻瞥了眼黎焕身边的空位,“他人呢?”
黎焕道:“我们认为魇魔过来交易应该是走隔壁茶庄的后门,羿哥去探探路,很快回来。”
纪淸慈说:“算他识相,知道让你留下。”
这时服务员端着铜锅菜品过来,一撩纱帘见多了个女人,不禁微微一愣。
纪淸慈反应很快,抬眼一瞥黎焕整个人气场都变了,那语气又是责备又是心疼,骂道:“让姐姐怎么说你?为了个男人大半年不回家!不知道爹妈年纪都大了么?!”说完,她转头看向服务员,冷冷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投诉你?!”
胖服务员不敢吱声,赶忙把锅底放好,菜品码在旁边的架子上,临走还在听见那母老虎一样的漂亮女人在数落自己弟弟,并扬言要收拾诱拐他离家出走的“狗男人”,不由得擦擦额头的汗,心里开始同情那些被各方面打压的gay了。
同一时间,写字楼二层男盥洗室。
天花板孤零零的白炽灯泡一闪一闪,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冰冷的自来水哗哗涌出龙头,在万籁俱寂的环境下显得尤为清晰。
刑羿站在盥洗池前不紧不慢地洗净双手,然后直起身子,从旁边抽了张纸巾将水迹擦干,他并没有关闭水龙头,反倒是将另外两个也开到最大。
一时间,水流声灌满整个空荡荡的房间,听起来非常刺耳。
做完这些,他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盥洗池前,而后抬起头,透过镜子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身后那扇门关紧的隔间门。
“出来。”
他的声音很低,在水声作响下几乎很难被察觉。
但仿佛是对那句话的回应,那扇关紧的门轻轻一颤,继而向里打开。紧接着高跟鞋声响起,从那光线无法抵达的隐晦隔间里缓步走出来一个黑衣皮靴的高挑女人。
“你是……”刑羿皱了皱眉:“小焕的师姐?”
他迅速回忆起黎焕曾经提到过的名字:“纪淸慈?”
那浓妆艳抹的女人表情阴冷,并不答话,而是提起黑伞,握紧手柄,从伞身里缓慢抽出了一把刀。
——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