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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毒烟克敌(1 / 2)

杀声震天动地,如潮如浪的士卒们涌进成州城门,疯墙处杀去,城墙上的士兵们也利用云梯迅速的滑下,加入奔腾的洪流中。

他们吼叫着,喧嚣着,带着兴奋的,绝望的,麻木的心情,向着比城墙更高的横墙冲去。有些城墙上下来的士卒还拿了云梯,但更多的人却是盲目的冲杀进来,他们按照以往的经验,认为只要城门被攻破,那后面的也就简单啦。

这种心情,直到他们冲进城内,发现更高的横墙为止。

这里的宋军远比他们想像的要聪明,要狡猾,他们竟然会在城墙后面还修建一座横墙,这让他们手足无措,更让他们无可奈何,回头是不可能的,只能继续向前冲。

城墙和横墙只有百步距离,对于冲锋的军队来说,这种距离几乎是转瞬就至。冲锋的脚步不停,他们挥舞着刀枪,迅速的向前突进,为首的几名胡人士兵更是兴奋的高声大叫,提着巨大的战斧发出犀利的吼叫。

“嘣!”

就在吼声最激烈,叫声最嚣张的时候,地面轰然坍塌,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一头栽进突现的壕沟陷阱,随即里面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与此同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宋军再度扳动了手中的班机。城头上顿时弩箭如蝗,漫天的呼啸声四处飞射,大批的战士倒在箭雨下。为了躲避箭雨,这些人四处奔逃。可是不时有人掉入陷阱壕沟,露出一根根锋利地矛尖,几个倒霉的家伙就串在上面,临死的嚎叫闻之心惊。

剩下的战士越发慌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乱冲乱撞,不时有人落入壕沟陷阱中,发出凄厉的悲鸣,反到给后面的人指明危险所在。有些人想掉头另外寻找出路,但此刻涌入城门的仆从军战士越来越多,在后面的推挤下。前面的人不得不向前,有些人甚至就是被后面地人给推下去的。

事急智来,有几个拿云梯的战士被推涌到壕沟边,无奈中他们将云梯放到壕沟上,蹒跚着踩着云梯上前,竟然就这么过去啦。看到这个方法好,更多的战士将云梯放到壕沟上,无数条并列的云梯放好,有些人甚至拿来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木板,很快。一个个简易的壕沟桥就做好,冒着城头上的箭雨,猫着腰。迅速的向前突进。

勇敢的仆从军战士顶着烈烈地箭雨冲到墙根下,如同再次攻城,将云梯架上城墙,只是他们尴尬的发现了一件事情,按照成州外围城墙标准建造的简易云梯,够不着横墙墙头,只有少数特别加长地云梯才行。但这种云梯刚刚靠上去,上面就戳出几根杈杆,将云梯推下去,摔死摔伤多人。

横墙上面的宋军也如同发疯一般的将铁蒺藜,檑木,滚石,甚至滚烫的开水拼命的朝下丢,一砸一个准,一丢死一片。在极短时间内,横墙底下就呈现出一片红色的泥浆。这些冲来的战士几乎没处落脚。只能被动地到处躲避着死亡的召唤。整个攻击队伍有些散乱啦。

郭宝玉在这个时候到达了成州外城城墙上,也看到百步外的横墙。先是大吃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又露出苦笑。蒙军后勤大营被宋军攻克,导致自己一边的攻城器械极度缺乏,这种简陋的云梯还是自己临时赶制的,可说整个仆从军大营,除了那三十辆投石车外,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攻城器械。

能够攻上成州城墙,以郭宝玉的眼光来看,不是仆从军勇猛,更多的是宋军犯下错误。他们竟然放弃外城城墙防守,虽然这道横墙也给自己造成麻烦,但相比于外墙,那就大大不同。

眼见自己地战士如此杂乱,郭宝玉大感无奈,对着身边的人下达了命令!

“散开攻打!把够地着地云梯先送下去,够不着的,两个绑到一起送下去!”

各族语言在战场上空传扬着,原本拥挤在一起,束手待毙地战士们蓦然醒悟,顿时四散而去,围绕着横墙,向着两边扩散,而城门处涌入的士兵还是源源不断,猛一看上去,就像一条河流狂涌而进,然后被横墙所阻,被迫一分,冲向两边。

这个命令及时而正确,宋军的壕沟陷阱似乎也只有城门到横墙处的那一段路上有,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很快,奔涌进来的各族战士就将这里填满。呐喊着,吼叫着,如同死亡的破浪,一波接一波的向着城墙冲刷,不断留下血色的痕迹。

横墙上的宋军丝毫不显忙乱,射箭的,丢檑木的,还有拿杈杆推云梯的,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气定神闲,并没有因为蒙军攻进城门而感到惊讶,或者说混乱,表现出极强的战斗意志。

郭宝玉对这种情况很不解,顿时仔细的打量起外城墙和内横墙的布置来,经过观察,他发现对方这个内横墙几乎和外城墙一样长,而且两头似乎也同外城墙有连接,内横墙顶上似乎用木头加高过,比外城墙要高不少,最为特别的是,他竟然看不到内横墙上有城门,只有一排高墙耸立着,除非人长了翅膀,或者用云梯,否则绝不能轻易进出。

这样一来,内横墙和外城墙之间的这百步距离,就被围拢成一个闭合的空间,很像一个放大的瓮城。

想到瓮城,他突然觉得不安,问了一句:“东门和南门那边有消息过来吗?”

“宋军抵抗非常顽强,他们无法破城,只能佯攻拖住他们!”

这个消息郭宝玉早就知道,他攻打成州,用的是古老的围三缺一,北城门是主攻,东门和南门是佯攻,留下西门给宋军逃跑。这种战法本身没什么错误。只是宋军地反应就耐人寻味,面前这道横墙显然不是一天之功,难道他

就知道自己要从北门主攻?也不对,自己先前观察过当时好像没见这道横墙,难道是最近修的?可也没这么快吧?

看着横墙上宛若新砌的青砖,想了片刻,想不出答案,只能归结为宋军中有能人,看出自己的布置。预先做了布置,至于对方如何做到的,只能认为有他不知道的方法。

“若是德海在就好啦!”蓦然之间,他想起被宋军掳走,一直没有音训的二儿子郭德海,由此又想起巩州一役后,下落不明的大儿子,顿时心中升起阵阵悲哀,随即又倏然警觉,如今鏖战正急。自己想这些做什么。

强振精神,再度看向战场!

此刻战场上正是刀如山,枪如林。惨叫哀号响成片。

横墙上弩箭长枪如蝗,檑木滚石如雨,宋军几乎都不用眼睛看,只要将弓箭射出去,将手中的檑木丢出去,就能带走一条条人命。长长的杆有效地阻止了云梯的攀附,不时有爬满人的云梯被掀倒。上面的战士纷纷跌落,摔的头折骨短,形象惨烈。随即又有更多的云梯被竖到城墙上,然后又被推倒,周而复始,一拨一拨。

热血如飞瀑般的迸溅于四周,碎肉如雪片般的散落于天地,无数血肉模糊的躯体倒在地上挣扎,无数刺耳的高亢惨叫震荡长空。

地面已经找不到一处没有尸体地地方。一脚踩下去,再提起来肯定是满脚的血泥。粘连着腥臭。

悠扬尖利的牛角号刺破天穹。叫喊声,吼叫声。喊杀声,混合着千奇百怪地临死惨叫声,游荡在战场的上空,就像一个个残酷音符,正试图组成一首动听的歌声,但却总是找不到契合的方法,只能靠着不断增加的音符,来试验,来寻找,来组合,总是想找到一种完美,但又总是找不到。

没有人知道这些残酷的音符什么时候能停止组合,也没人清楚这些残酷的音符还要飘荡多久,但眼前入目所见,已经全都是残缺地尸体,到处都是飘荡的血肉。但这些尸体,这些血肉,似乎根本无法阻止越发疯狂的战士,他们如疯似狂,掀起一波盖过一波的攻击浪潮。

他们不认识横墙上的宋军,他们也和宋军没什么仇恨,甚至连这场战争都和他们关系不大,因为无论胜负,他们都不是享受荣誉的人。

但在此刻,他们却是冲杀最激烈的一群人。铁与血的战场,没有怜悯,也容不下仁慈,这些活生生的战士,在统帅眼中只是一个个冰冷地数字,他们存在的唯一目地就是达成统帅地目标。

他们是战场最基本的组成,也是战场最重要地部分,他们从存在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要在生死边缘上徘徊。在他们这里,杀人者是英雄,掠地者是英雄,夺人妻女财富者也是英雄,他们是民族的长城,也是国家存在的保障。

他们既象征着荣誉,也象征着毁灭,既能让人拥戴,也能让人恐惧,他们可以是仁义道德的楷模,也可以是凶残血腥的魔鬼。他们有着热血,也有着冷漠,有着忠诚,也有着背叛。他们是统治者手中的利剑,也是统治者最忌讳的屠刀。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战士,为战争而存在的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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