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紧急军情,让开,让开,紧急军情!”
数名插着红羽的骑兵从远处疾驰而来,口中不住的大声喝令其他骑兵让路,语气粗暴,神情急噪,几匹健硕的战马眼神疲累,鼻喷粗气,马身透湿,连鬃毛都被汗水凝结成条条缕缕,贴在战马脖子上,无丝毫飞扬之态,看样子,至少急速奔跑了数个时辰。
沿途所遇到的各路蒙军游骑,被这几名骑兵粗暴喝开,不敢有丝毫不满,反到急切的让路,让这群人迅速的冲到主营门前。
此刻主营敞开,这些人如同狂风般的冲进大营,沿途早有看见的怯薛军士兵排列成人墙,阻挡其他人,让这些骑兵迅速的冲到成吉思汗的大帐前。
护卫长忽必来此刻已经等候在大帐门前!
“快禀大汗,有紧急军情!”一名红羽骑兵未等战马停稳,就一跃而下,因为太急,反到向前窜了几步,被忽必来一把扶住,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忽必来不为所动,如同岩石的面容没有丝毫动容,伸手拿过这名战士的红羽令箭检查一遍,确认他的身份后,才和他一起进入大帐,面见成吉思汗。
此刻成吉思汗正和耶律楚才说着什么,见到忽必来和一位红羽骑兵走进来,问了一句:“怎么啦,是不是凤州的宋军出动了?”“大汗圣明,凤州宋军近三万人于昨夜出城,前锋离我部不过三十里,估计今夜就可到达黄牛堡,领军将领是呼延义庆,岳风仍在凤州,另外。西边成州方向也出现大批不明番号的宋军,仅其前部就足有三万人。以此推断,这部宋军当不会少于十万。领军之人暂时未明!”
耶律楚才未等成吉思汗说话,就按照这名侦察兵所说,将出现的宋军标注在地图上,并写上宋军的部队的人数,等标注完毕后,抬起头来,望着成吉思汗,等他说话。
成吉思汗却没看他。定定的看着地图,似乎在想着什么。
耶律楚才不敢打搅他的思绪,静静地站在一边。自从大散关撤退的时候,将那些东西留下。他们就广布侦骑探听情报,打听宋军地动向。虽然侦骑一出凤州就再无消息传来,但在损失数十名斥候精兵后,今天总算有了准确消息,这让他心中七上八下,暗自猜测赵昀会如何做?
“楚才,你说说看,宋军这次调动是为什么?”
“这个,照我看法,赵昀很有可能是想和我方谈和。故意虚张声势!”
“哦,你是这样看待他的吗?”
“当然,不然赵昀也不会几次表示要和大汗见面。特别是大散关前,明明他们占了上风,却又不敢追击,这足以说明赵昀未有和我军决战的信心。”
“呵呵,楚才你啊!”成吉思汗突然笑了起来。看了看满脸灰尘汗水的侦察兵。“忽必来,将我们的勇士带出去好好招待。这次所有立功战士奖赏百只羊,二十头牛,十匹马。”
“多谢大汗!”侦察兵惊喜无比,连连谢恩,跟着忽必来出去。
见侦察兵出去后,成吉思汗的笑容收敛起来,面色冷肃,又看了会地图,望着耶律楚才,道:“你怎么看赵昀这个人?”
耶律楚才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四国君王,大汗之下就当是赵昀,此人阴谋难测,心思诡狡,行事惯走险峰,非常善于因人设谋,往往能陷人于不察,但却过于好大喜功,刚愎自用,肆意行事,妄以歪理邪说行治国之道,以至国内不稳,民心不安。应该说是敏于外而拙于内的一个人。”
“是吗?我和你的看法刚好想法,赵昀绝对不是任凭别人牵着走的绵羊,更不是可以任凭老鼠在他面前放肆地羔羊。无论用兵,还是用将,他都有独到之处,其机谋百变之处,往往出人意表。至于你说的那些,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多大的问题,只要弓马在手,那些人能奈他何?无论这些人闹腾出多大动静,他一回去,就可以将他们迅速平定下来。这一次,若我没想错的话,赵昀被真正激怒了,他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
耶律楚才望着面无表情的成吉思汗,踌躇了片刻,才低声说道:“其实宋国现在也有许多问题,赵昀久滞西北,国内不稳也是必然。只是我方如今处境不利,为何不后退一步,只要修养一年,我军又可恢复元气,到时何等仇怨不能报偿?不至于徘徊往复,进退难依!”
成吉思汗倏然望向他,眼中闪过冰冷的寒光,淡淡的杀气升腾而起。一种无形有实的压力弥漫于整个帐篷,让人心悸惶惑不已!
耶律楚才坦然的看着他,神情未有一丝躲避!
好半晌,成吉思汗才收回目光,整个压力为之一松,重新恢复静谧的氛围!
“你的意思我明白!”成吉思汗的话音很低沉,“但我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见赵昀,他是头凶狠的豺狼,若不让他满意,他绝对不会放弃嘴边地猎物。”
耶律楚才似乎想再说什么,成吉思汗举手阻止了他:“你不用再说,虽然我只是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但我很明白,他和我是一样的人。我地战书他已经收到,如今我要让他知道,苍狼的子孙是不受人威胁的。”
耶律楚才思量了良久,还是觉得就此和赵昀谈和比较合算,利用赵昀心挂建康局势的弱点,蒙古一方可以少付很多代价达成撤退的目地,这比现在地意气之争要好的多。但成吉思汗地态度却再次让他失望,他不明白,如今局势已经如此危急,大汗为何还如此倔强?只要离开利州,就有从头再来的机会,若在这里和宋国拼下去。最好地结局就是两败俱伤,甚至一个不好。蒙古就要全军覆没。
他此刻脑海中想起大散关之战中的炮火,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如此威猛犀利地火器,他的身心第一次在这种火器面前颤抖,他甚至都不知道,若宋军决战的时候动用这种火器,蒙古一方到底有多大的胜机?甚至要和宋国拼个两败俱伤都不可能。
他抬起头,想再劝,可见到成吉思汗冷漠倔强的眼神,他又咽了回去!
“大汗要怎么做?”
“你来看。宋军从南,西两个方向压迫而来,若我没料错,东面是赵昀故意留出来给我们的。这里应该还有一支部队,甚至就是打败者勒蔑的那支,如今我们已经四面被困,若我估计无错的话,最多三天宋军就可以完成包围,到时我军就插翅难飞!”
“我军重骑虽受损,但实力仍在。宋军既然四面合围,我们大可择一路而攻之,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相信定能重创宋军,解除围困!”
“择路攻之?这个办法不错,不过赵昀既然自认兵法高明。想将我们一举灭之,我就要让他看看,失去了坚城利器,他宋军,不过是一群羊羔子!”成吉思汗的脸上露出冷笑。“我们连夜出发。就在这里打一场围猎。”
耶律楚才地瞳孔瞬间收缩,他有个感觉。成吉思汗这次只怕真要将事情闹大,到时就算赵昀有心谈和,只怕也不得不打下去。
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却和宋军进行生死决战,耶律楚才感到很难理解。自己送给赵昀的那些东西,足以让己方脱困,可若放弃这个机会,和宋军在这里死磕,便宜的始终是别人。
难道大汗真地就不明白吗?
“楚才,你的担心我知道,可你要明白,为了我蒙古长远的利益,不管这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将这批宋军打败,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蒙古的厉害。这次我们损失太大,失去太多,若我们就这样和宋军谈和,对我们是非常不利。只有在这里狠狠的教训宋军一顿,我们才能真正获得喘息的时机。这样以后谈和的时候,赵昀才不会提出过分的条件。”
成吉思汗的话如同隆隆滚过地雷声,让耶律楚才的耳朵嗡嗡作响,他觉得眼前的成吉思汗再也不是那个豪迈睿智,懂得进退地成吉思汗,而是一个一心要证明自己,要让敌人知道厉害的战士。他不知道这个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自从听到察合台的死讯后,成吉思汗的心里就始终充满愤怒,他对赵昀似乎产生了深刻地仇恨,以至让他始终不愿低头,哪怕面对如此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