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乐小米挺不愿意听到炎煜煌说这样的话的,虽然他说的很是轻松的样子,但是乐小米莫名的能感觉到他话里的其他意味,落寞。
对,就是落寞,还有那萦绕不散的淡淡忧愁。
他越是表现的特别不在意,她越是觉得抱歉,抱歉自己从来没有理解过他,抱歉自己从来没有给予过他什么,抱歉……
要抱歉的东西太多,乐小米自己都数也数不清了,可是却从来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弥补。
“你再这么说我生气了啊。”乐小米努了努嘴,她没觉着自己哪儿好,“你看我缺点一大堆,要做什么都做不好,基本就是一个吃干饭,多了带时间长了还嫌累赘,有时候还出点意外连带着周围人一起遭殃,哪儿好了,你干嘛就觉得我好了?没了我你还是可以活的好好的啊,比我好的女人多了去了,干嘛就非得是我?”
她就不乐意被人记挂着,她宁愿现在躺在这里的是她,根本就不是别人。小洛儿是她的儿子,欠债的是她,该躺在这里的也是她,凭什么让别人平白无故替她受这份儿罪!
越想心里越觉得不是滋味,乐小米索性直接抹了眼泪,呜呜的哭了起来。
炎煜煌本身也不是擅长哄人的人,虽然这么多年来对着乐小米,性格多少有了些变化,但乐小米一哭,他还就真没辙,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我……别哭啊……”一急,心里就闷疼一下,喘息着轻咳了两声。
乐小米呆了呆,连忙坐在了床边上,“怎么了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怎么咳嗽了?是不是伤口疼了?需不需要叫医生来?我去把秦傲聿喊进来你等着!”
说完就要站起来,被炎煜煌一把扯住了胳膊。
“我没事儿,你只要别哭我就没事儿。”对于她的慌乱,他还是感到淡淡的无奈。
“我不哭我不哭,对不起对不起!”乐小米重重的抹了一把眼泪,袖子擦得脸都红了,抽噎着嗓子硬是把眼泪给憋了回去,“我不哭了你好点了没?”
“恩。”炎煜煌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头。
眼中闪烁着疲惫的神色,却一点儿也不想睡,“你就坐在这儿,让我看着,过两天我出国了,怕就看不到了。”
最后一句话很低,声音低弱蚊哼,乐小米没听大真切,反问了一句。
炎煜煌只是摇了摇头,笑着并没有重复那一句话。
能在离开之前,再这么看看也是好的,炎煜煌觉得他现在挺容易满足的,一开始还怕这怕那,觉得自己舍不下的唯一也就是乐小米跟炎云洛了,现在能这么看着乐小米,也就觉得知足了。
兴许是刚醒过来,身子也由不得自己,炎煜煌即便不想睡,却挨不过眼皮的沉重,睡了过去。
乐小米是反应迟钝了些,但还不至于傻到什么都不能察觉。绕道病床的另外一边,将他的头往一边挪了挪,清晰的看到他头下枕头上开出的一抹血花,犹如寒冬腊月,落入雪地上的一朵冬梅,甚是扎眼。
他不信他的说法,因为但凡是关于他身体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实话,乐小米不怨他不跟她说实话,因为她知道他是怕他担心。
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才发现他脸上的红晕以及良好的气色,都是用粉跟腮红打出来的。怪不得在看到他的时候,觉得他的脸有些别扭。
屋内虽然冷,但是他为什么还是戴着帽子?这是乐小米从一开始进来就有的疑问,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索性就揣着疑问,没问。伸手将他头顶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帽子上粘的碎发令她诧异的捂住了嘴,头顶原本浓密的黑发,现在也已经变得稀稀疏疏。
他曾经说过,他最讨厌涂脂抹粉的女人,他对粉过敏,觉得素颜的她就很好,什么都不用抹他也喜欢。
他曾经说过,他有洁癖,也是完美主义者,要是他的外表形象出了问题,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他还说过,他会一直这么在她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直到她被他的外表所迷惑,真正的被他所吸引,继而爱上他。
这个视外貌如此之重的男人,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才能如此费尽心机的掩盖他现在的种种不足?
心,莫名的针扎似的疼了又疼。不爱并不代表不在乎,炎煜煌给了她太多回忆,见他躺在这里,她怎么可能做到一丁一点的不在意呢?
走廊里,秦傲聿递给了乐小米一杯温水,两个人坐在了走廊的长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