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陕北之后,陶海阳并没有觉得生活较以前有何不同,尽管每天都饿着肚子,可比起小时候所遇到的那三年自然灾害,当时的生活也算可以接受了。而秦小凤的想法则要简单的多,只要能跟陶海阳在一起,她就觉得幸福。
白天的时候,陶海阳与秦小凤和别的知青没有区别,跟随队伍参加劳动,只有在傍晚收工后的一小段时间里,两人才能碰碰面,说些热心话。
这样简单而充实的生活持续了半年的时间。
他们比起绝大多数的知青都要幸运很多,因为秦小凤的父亲得到了平反,而他们两个也顺利地回到了洛水,并成为令人艳羡的工农兵大学生。
也就是从那时起,陶海阳绝得秦小凤便了,她开始计较他不够细心,责怪他在陪她看电影时打瞌睡;她开始在意他与别的女生说笑,每当如此便冷着脸不说话;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对熟人宣布——“陶海阳是我的未婚夫”,“我的”二字总是加重语气,唯恐别人听不懂……
确切的说,身在工农兵大学的那几年,陶海阳没有品尝过爱情的滋味。他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因为他不想。尽管客观条件不允许,可还是有许多女同学为他俊朗的外表所着迷,更有一些胆大的女同学偷偷地表达了藏在心底的爱意。
那几年里,陶海阳收到的匿名情书足有上百封,可他却看也不看一眼,只是随手丢尽了炭火盆里烧成灰。那些浮浅无知的女同学,没有一个是他的心头所好。甚至,就连和他订了婚的秦小凤也不能令他满意。
在陶海阳的眼里,秦小凤除了长得漂亮、有个当大官的父亲之外,也没有什么突出的优点,而且这两点也根本不能吸引他。
平淡乏味却又危机四伏的工农兵大学生活过得很慢,沉重的心理负担以及感情上的落寞压得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然而,不得不说陶海阳的运气一直都很好,就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文革结束了,他与秦小凤也服从党的分配,回到了洛水。迎接陶海阳的除了锦绣的前程外,还有风光的大婚。
只可惜,他们的婚姻建立在一个没有爱的起点上……
在他二十五岁的时候,顺应秦父秦母之命,同时亦是履行七年前的婚约,娶了时年二十三岁的秦小凤。婚礼宴请了洛水所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场面之壮观令人惊叹,英挺的新郎与美丽的新娘更是全场最受瞩目的、被万千人祝福的一对,所有的灯光都是为他们而点亮,所有的笑容都是为他们而绽放……
可惜,陶海阳脸上绽放着文雅的笑容,而心里却是空洞洞的。他与秦小凤的婚姻,终究是缺少爱情的。
婚后一年,他们有了儿子陶凌峰,此后的生活更是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为了使自己的生活不那么无聊,陶海阳办理了停薪留职的手续,成为第一批下海经商的公务员。而被幸福婚姻迷了眼的秦小凤,也跟着辞去了公职,专心地辅佐起陶海阳来。
夫妻俩为了事业而忙碌着,秦小凤没有察觉到彼此间相处时的关系,已经到了“相敬如宾”的地步。陶海阳对她是一种礼貌的疏远,他对她的感情始终停留在亲情而不是爱情上。
秦小凤毕竟是个有脑子的女人,虽然反应略有些迟钝,但她还是在某个晚上眼含着热泪质问陶海阳有没有爱过她。陶海阳诚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告诉她自己从来没有爱过她。
失望与伤心让秦小凤几欲崩溃,两个人几乎要闹到离婚的地步。后来,他们是为了儿子才选择继续在一起生活的。
当然,性格刚强的秦小凤没有承认,因为她爱陶海阳,舍不得离开他。那时,她还幻想着自己通过努力经营这段婚姻,会有那么一天,这个自来与她貌合神离的丈夫能回心转意。
那样的生活持续了十来个年头,直到沈颜的出现,才激起了一片涟漪。
只是,他不曾想到,那片涟漪竟会一直荡漾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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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温芷倩仪态万方地走进叶氏大厦,径直走向通往二十八层的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