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侯恂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已经是低声下气求施大勇了,却不想这武夫仍然不识抬举。
大勇不理会侯恂要吃人的眼光,在那道:“虽说老回回、过天星已经束首,可九条龙郭大城、活曹操罗汝才尚盘踞真定、武安、安县一带,若末将此时往京师勤王,二贼势必复占彰德,卫辉、怀庆,说不得还会和南边的高贼连成一片,窥测开封、洛阳,若是因此让流寇再次坐大,占了这中原腹心之地,那末将这几仗岂不是白打了!儿郎们的血不是白流了!所以无论如何,末将都要先灭了郭罗二贼方能北上勤王!”
“流寇事小,东虏是大!”出人意料,听了大勇的说辞,侯恂竟然没有着恼,反而心平气和的说了这句话。
大勇摇头:“错,在末将看来,东虏是小,流寇事大!”
“流寇焉有东虏重要,你糊涂!”侯恂急得要跺脚了,有一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督堂可曾听说攘外必先安内!灭奴先灭寇,为今之计,专心剪寇,待寇平方可养全力以制奴!....”
“这是什么道理?!”
“督堂听末将把话说完,朝廷眼下似乎以安边第一,荡寇次之,末将却以为必安内方可攘外。窃以为天下大势譬如人身,京师是头脑,宣大蓟辽等边镇是肩臂,黄河以南长江以北中原大地是腹心。现在的形势是,边境烽火出现于肩臂之外,乘之甚急:流寇祸乱于腹心之内,中之甚深。急者固然不可缓图,而深者更不可忽视。现在腹心流毒,脏腑溃癰,精血日就枯干,肢骸徒有肤革,形势危急。所以末将说必安内方可攘外,并非缓言攘外,正因为攘外至急,才不得不先安内!试问督堂大人,自古可有内贼不荡而先御外侮的!若内部不靖,何以能收全力以抗外敌!”
大勇不愿就此北上勤王,他记得清清楚楚,清军攻占北京可是在李自成攻破北京之后,不管是洪太还是多尔衮又或是豪格,他都认定眼下清军没有能力攻占北京,如果只因京师被围而放弃在包围圈中的贼寇,这势必就给了流寇喘息之机。京师重地不是东虏说拿下就拿下的,大勇可不愿半途而废事后后悔现在的选择。
“本督不管是攘外还是先安内,这东虏十万大军威逼京师,天子危在旦夕可是事实!你现在告诉本督,那京城外的十万东虏和这中原的流寇谁轻谁重?谁急谁缓?若是京师不守,天子蒙难,这大明不亡也得亡了!...施将军,施总兵,施大勇,老夫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勤不勤王!”
侯恂可不理会施大勇说得什么,又说得是否有道理,他现在只想着赶紧督军进京勤王,所以施大勇说出一万个不能去的理由他都不会理会。
“末将....”
大勇有些为难,虽说印象中大明不会亡在这时,可万一那豪格真有了大气运攻破京城,让年轻的天子提前国难,那后果可是他无法承担也无法想象的。这世上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侯恂说中了怎么办?
见施大勇犹豫,侯恂不禁进一步逼道:“施大勇,你到底勤不勤王!你若不肯勤王,也罢,也罢,但看在老夫一力担保你份上,给老夫一支兵马,老夫领着他们去勤王可好!你但管放心,皇上那里,老夫仍然是保你的!”
“罢了,罢了!”反复权衡之后,大勇不敢冒险,只能仰头长叹一声,“督堂也不必激末将,末将去勤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