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片密集的丛林,绕过一段荆棘地,前方不在郁郁葱葱、蓬勃生机,树木花草,萎谢枯黄,腐味熏天。目力所及,惨淡萧索,死气蔓荒,光突突的黑山弥漫着褐绿的瘴疠烟云,浓重而压抑。
我下意识紧按胸口,凛冽的风刮过,仿佛无数失落的灵魂在哀号。一年前,自己初临下界的情景宛然在目。还记得成千累万的人类大军;还记得遍山遍野的魔兽死尸;还记得那个深刺进自己心里的梦魇,暴君古扎维丁尔。
如今,被它肆虐过的地方,还残存着强烈的怨恨与恐惧,成为大陆上永远不可修复的痛。
我轻身下了落羽,伸手抚过一棵将死的树干,腥烈的腐酸滋滋侵蚀着我的手,指尖在疼痛中变得焦黑、糜烂,又在下一刻恢复以往的白嫩光洁。
“如果那时,你阻止了它,我或许会直接选择依赖你。”我袖了手,伤感地对安格艾尔说。
“遇见你之前,我尚未觉醒……”安格艾尔负手眺望远方,眸中难得有了丝怅然,“嗯……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坏的坏蛋?呵呵……”
在反问,反问谁?问我?还是自己?我直视着他,有太多的不解。
“好了,我亲爱的老婆!”安格艾尔一瞬敛去所有,留给我的只剩恍惚,“我们可不是来这里唏嘘感怀的。自然jing灵,在这一带吗?”
“你不知道?”我收拾好心情,歪着头问,“难得有你不知道的事。”
安格艾尔笑眯眯地一耸肩:“知不知道在你,想不想知道在我。”
我抿嘴,细细感受一番,一指刚才抚过的树身:“在这一带,往前,气息波动很强烈,不过小妮子应该不会停在外围,有这儿被破坏的分界点,不如先从此处找起。”
安格艾尔观摩一阵,嘴角有了笑意:“是自然法则的迷幻法阵,等级很高,看来是生命之树施为。”
“听小妮子说,在地下。”我补充一句,散布开神力感知,却什么也觉察不到,才知晓安格艾尔所谓的等级高,到底高到何种程度。
“怎么办?”我问。
“两种方案,”安格艾尔细瞅了我一会儿,笑眯眯地说,“一,破除迷幻法阵,逼自然jing灵就范。二,毁掉这些正在受苦的树木,逼自然jing灵就范。”
“两者,有什么明显区别吗?”再次伸出手指,树干泌出的腐酸里隐隐流动的煞气让我暗暗心惊。
“自然jing灵修得是自然法则,自然极为爱护树木,他们能和树灵沟通,是名副其实的‘自然’jing灵。”安格艾尔走进,随意拍了拍树身,“瞧见这棵树了吗?实则是棵古树,寿命大约300年,受煞气影响,灵气损耗严重,若没有自然jing灵一再施救,恐怕早已枯死。”
我横了安格艾尔一眼:“既如此,我便把它救下,煞气正好给子魔剑作滋补,用得着毁去吗……”
安格艾尔笑而不语,我伸出食指,抵在树干上,煞气凝成一缕缕黑气,缠绕上了细指。
倏然,一支似箭非箭的枝条附着浓郁的深绿se泽,从弥漫的瘴气中she出。安格艾尔先我一步扼在手中掐断。
片刻闪露的杀气,让子魔剑自动发起反击,从我体内脱出的刹那,化出一道红光激she而出。杀气又在一瞬消弭,是完全的消弭,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飞至一半的子魔剑凌空嗡鸣一声,缓缓飘至我身侧,我忽而对这种隐匿气息的高明法门很感兴趣。
安格艾尔这才道:“示好,只会让自然jing灵觉得别有所图。”
“至少引他出来了,不是吗?”我学着安格艾尔的口气说了句,后者眼中笑意渐浓。
等了许久,未有动静,正当我要放弃,瘴气中又飞出几支‘箭’,无论速度、杀伤力,都比之前的偷袭强上许多。看来,对方对自己的箭技很有自信。
我身不动,子魔剑一闪,将数支箭斩断。she出时,又遭遇相同状况。气息消失了,我却失去了耐xing,展开神力感知,惊异的发觉周遭千千万万双敌视的眼睛,又分明没有气息波动。
脚下轰然炸开,我与安格艾尔闪烁消逝,一道模糊的绿影一击不中,迅速隐遁身形。我早已捕捉到他,重力增幅发动,绿影闷哼一声,重重趴在地上,露出一头嫩黄的短发,和一对长长的尖耳。
我款步上前,自然jing灵身上不时释放着绿se能量,似在极力挣扎,我抬手撤去他上身的禁锢,刚yu开口,却又找不到适宜的措辞,不禁赧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