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西平一边往特等病房走,一边心里在后悔和懊恼着。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设了一个套子,但是他发现,这个套子正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京城那边催逼得实在太紧,一方面是催问三县区综合市场项目的进展情况,另一方面就是逼婚。
对许西平來说,前一方面还有退步,那个三县区综合市场外围的圈地计划,毕竟是张宏书记在牵头,他只需要在旁协助配合,成功与否,进展快慢,板子打不到他的屁股上去。
而后一方面的逼婚,才是最现实的,也是最紧迫的,连退路都沒有,限定年底前离婚,新年元旦结婚,可是陈美兰看穿了他的用意,明明知道婚姻已无可挽回,却硬是拖着不离,变着法儿把他逼上了绝路。
京城的靠山不能失去,不但不能失去,而且还要设法融入,而结婚,成为人家的女婿,就是最好的融入。
本來,许西平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借用张宏书记來搞定陈美兰,他和张宏是合作关系,分属两个圈子,但在清河却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
而且,在人事问題上,许西平欠着张宏一个大人情,当初许西平提前从中央党校回到清河任职,是他的新靠山的安排,最初的安排是非常委的副市长,已经属于破格提拨,是张宏一手操作,在副市长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直接安排进了市常委会。
许西平还人情的方法,可谓投张宏所好,张宏好色,在京城就因为这个弱点犯了错误,來到清河以后,第一次看见陈美兰就动了色心,还曾在许西平面前公然流露过几次,把陈美兰交给张宏让他遂愿,就是还了欠张宏的人情。
计划有点大胆,可以说是铤而走险,而且许西平太过一厢情愿。
先让张宏以书记的身份,在市常委扩大会议结束后,把陈美兰单独留下來,理由是调解许西平和陈美兰两口子的家庭矛盾,副市长和县委书记闹矛盾,市委书记主动出面调解,面子不能不给,等陈美兰到了张宏的办公室,设法让她喝下事先放了安眠药的茶,接下來的一切,就是水到渠成了。
对许西平的计划,张宏大为高兴,想都沒想就赞同了,美人到手,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然,除了还人情,许西平也是有其他条件的,一,他要张宏在“办事”过程中,拍一些艳照,以此用來要挟陈美兰离婚,二,只把陈美兰留给张宏二十四个小时,毕竟是自己的老婆么,三,再把陈美兰转移到隐蔽的地方,由张宏出面“劝”说陈美兰同意离婚。
许西平也担心计划露馅,自己的老婆不是弱女子,她不但有省委组织部长撑腰,还有让许西平头痛的向天亮的支持,一不小心就会弄成“陪了夫人又折兵”。
但转念一想,有张宏书记在,一旦计划败露,就把责任往他身上推,天塌下來先由高个子顶着嘛。
一夜过去,许西平來到市委大院上班,一进入市长姚新民的办公室,他就顿觉不妙,事情闹得有点大了。
许西平不相信张宏因为受伤住院,这个老混蛋,要么是昨晚在自己老婆身上折腾得太厉害,把自个的身体弄垮了,要么是听到风声,觉得这事有点麻烦,躲到医院里寻清静來了。
让当许西平走进张宏的病房前,他还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离开张宏办公室后发生的事,更不知道隔壁的病房里,还躺着前市长高尧,要是他知道张宏欺骗了他,非气得吐血不可。
至于上衣口袋里有个豆豆大小的窃听器,许西平更不知道。
向天亮和邵三河坐在桑塔纳轿车里,无线通讯耳麦早已戴在了耳朵上。
无线通讯耳麦的接收性能良好,连许西平粗重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天亮,咱们两个出來活动,目标太大了。”
“是啊,你说怎么办吧。”
“我调几个生面孔过來。”
“三河兄,必须是绝对可靠的人啊,否则会弄巧成拙的。”
“你放心,都是你的师弟,靠得住。”
“呵呵……是那几个臭小子啊,我看靠谱。”
邵三河也笑道:“都是些又臭又硬的家伙,即使让肖剑南抓起來也问不出什么。”
向天亮点着头,“除了盯住张行,还要把高尧和许西平也盯住,特别是高尧,我讨厌这个家伙,我估计他会逃离清河,让他们设法把这个家伙滞留住。”
“你想玩玩咱们的前市长。”邵三河笑问。
向天亮笑着说道:“三河兄,我已经请高部长帮我查过了,高尧这个正厅级巡视员这次來咱们清河,沒有任何公干,纯属个人行为,应该是应张宏书记个人之邀,而且鬼鬼祟祟的,所以我是这样想的,把他留在清河,只会给张书记带來麻烦,至少会牵扯张书记更多的精力,反过來对我们就有好处。”
邵三河笑道:“我明白了,先暗中观察,必要的时候,把高尧的行踪给暴露出來,会对张书记造成更大的冲击。”
“呵呵……就这久办,也算是废物利用吧。”向天亮大笑。
忽然,邵三河嘘了一声,“许西平开口说话了。”
果不其然,无线通讯耳麦里,传來了张宏和许西平的对话声。
许西平:“张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宏:“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许西平:“你真受伤了。”
张宏:“你以为我是装伤,不信你掀开被子看看,我被打得动都动不了了。”
许西平:“发生什么事了。”
张宏:“你还不知道。”
许西平:“我刚从姚市长那里过來,他们已经把陈美兰定为失踪,并开始了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