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一听话不对劲,陈子昂一声断喝。
“可还有事?”孟皓然嬉皮笑脸回过身来。
陈子昂故意板起面孔,“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得多了。”孟皓然直勾勾盯了陈子昂,“就不知道你想听那些?”
陈子昂被盯得有些恼火,没好气道,“我想知道谁叫陈边边!”
一听“陈边边”三字,孟皓然立刻两眼放光,颠颠地跑回陈子昂身边坐了,热切道,“季玉都跟你说了?她有没有跟你说边边同志可愿意嫁给我?”
“说了。”陈子昂诓道,“边边同志说,你何时能将《诗经》倒背如流,她就答应嫁给你。”
孟皓然一听倍是泄气,“我《国风》才读完十篇。”
“路漫漫兮其修远。”瞅着孟皓然沮丧的样子,陈子昂甚感快意,“看来,以后你晚上得头悬梁锥刺股了。”
“五十步笑百步。”孟皓然立刻还以颜色,“我看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心底无事天地宽——我有什么不好的!”陈子昂故作镇静打起哈哈。
“看你在我面前装到什么时候!”孟皓然将身子往沙发背上重重一仰,眯眼盯了陈子昂,神情显得莫测高深。
挚友如刀的眼神令陈子昂有如芒刺在背。短暂的沉默过后,便向孟皓然缴械投降,“看来什么都瞒不住你。”
“你知道就好!”一诈成功,孟皓然十分得意,忙欠身道,“那还不赶快交代!”
陈子昂只好如此这般坦陈自己这一天多来的行踪。
“果然不出我所料!”孟皓然听罢将身子往后一仰,脸上幸灾乐祸地笑开了,“我看你以后怎么面对杜若甫。”
“你说我该怎么办?”陈子昂巴巴地望了孟皓然,语气殷殷。
“关键是季玉怎么想。”孟皓然长者似地重重拍了拍陈子昂的肩膀。
“我想她对我感觉不错。”陈子昂语气甚是甜蜜。
“既如此,那我就提前祝福你了!”孟皓然灿然大笑,起身甩手大步离去,其状甚是心满意足。
“你还没说我该怎么办呢!”陈子昂追出去大叫,却见孟皓然置若罔闻,了无回首,只得悻悻然转身。
“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头!......”恰此时,背后歌声响起——是孟浩然在唱。
周末公司无人,歌声于空旷的办公区尤显嘹亮。陈子昂不由驻足——孟皓然的歌声有如老鸦鼓瑟,他却觉得十分动听。
孟皓然走后,陈子昂一时无所适从。他一人闷在办公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抬头自语;刚点上一支烟,没抽两口又掐了;再斟上一盅茶,才撮到嘴边,复又放下......
像所有喜中巨奖的人一样,陈子昂心中有一种难以按捺的兴奋。虽说他并不特别看重钱,但突然不期而至得到一座价值四千多万的别墅,你想让他装作无事一般,那也未免太难为了他。何况这别墅来得又是如此蹊跷、如此出人意外而又如此让人不可思议。
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她?陈子昂觉得自己急欲与人分享一下,于是想到季玉。想到季玉,便又想起沾过她芳唇的那根吸管,于是连忙从手包里拿出来叼在嘴里。
吸管有如定魂神针,陈子昂刚一叼上头脑便开始清醒。他觉得别墅之事实在过于荒诞,背后必有重大隐情。如果此刻跟季玉如实坦陈,她必为自己悬心。既如此,还是暂时不告诉她的好。
“重大决定”接二连三作出后,陈子昂神情倍显坦然。他开始惬意地咂巴吸管,可咂着咂着,便缓了下来——他总觉心里似有一事未了,于是拧起眉头。可脑子却像一锅煮烂的面条,怎么也理不清头绪。他只好仰在沙发上凝神静思......
最后,陈子昂总算大腿一拍,嘴角挑起戏谑的笑。从过目不忘到事过既忘,居然费时三十四个春秋,这是不是有点太过漫长?
不过,他对自己糟糕的表现很是宽容。当然,他也没有时间责备自己。岁月催人老,小可仍单身;为赢佳人意,凡事得抓紧!他得马上将中午在季莹宿舍时拿定的主意付诸实施,于是赶紧拨了他嘉信置业公司副总——秦关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