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秘密一捂就是若干个千年,却又苦于不能跟人类诉说;于是自己生出许多异象予以暗示,却又屡屡被人类忽视;心里郁闷,又值天热,便想掀开厚实的外套解解闷气,谁知用力过猛,硬生生把外套撕掉了一块,结果自泄了天机!
此时此刻,玉皇山面对纷至沓来的人类,看着他们盯住自己时凝重、专注的目光,还有他们手里cao着的各种物什,心里真是既惊且惧,又喜又忧。它为自己一时的冲动之举后悔不迭,更为自己以后的命运担心不已——这帮聪敏绝顶、天生好奇、无所不能却又无所不为的家伙,会不会为了一探究竟把自己的外套剥个jing光,或是干脆把自己肢解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仅让玉皇山放下心来,而且心里生出一丝安慰:看来自己这外套撕得还有些值得。因为这些直立行走、细皮嫩肉、体蔽薄衫的家伙们对它不仅呵护有加,而且爱护备至。即便是想看看它整个身体是不是和已经露出的那块一模一样,也仅仅是在外套上小心地打上一个孔,看完后马上又缝补得严严实实、天衣无缝。好像生怕它伤风感冒似的。这让它很是感动。尤其是,当他们发现它捂着的秘密后,眼神里溢出的那份敬畏、惊奇与凝重,这可是它坐这里若干个千年来所从未见过的。为此,它又感到有些洋洋得意。
此时的玉皇山,面对这一干人类对它挠痒痒、量体温、剪毛发、测高矮、秤胖瘦一概欣然接受,心里殊为受用,并油然而生无限感慨:看来这人类作为万物之灵真是并非虚言!自己也就被他们尊敬、看重、爱戴了几许,竟就生出难舍难分的亲近感来。
难怪天地万物都心甘情愿地奉其为首领,他们果然是有着引领群伦的非凡影响力。哎,这些聪慧绝顶的家伙!他们如果对那些能动的、不能动的,会说话的、不会说话的、同在地球上讨生活的其他成员客气一点就好了。少用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所谓现代化的玩意——这些玩意放的屁太多、也太臭,真他妈让“人”受不了!——仍然像他们的老祖宗那样赤身**,钻山洞、住草窝,吃野果、捕虫豸那就更好了!像自己这里就是一个好的栖身之所——无虫无鼠无蛇,坐着安心、躺着舒坦,起码能住两三万人。还用得着人人为了得到一个栖身的鸟笼争个你死我活吗?真是的!
哦,还有,千万别再自相残杀!
玉皇山心无旁骛苦守秘密若干个千年,对人类在这个星球上的所作所为了然于胸:他们有过非凡之举,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劣迹斑斑!以前它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际一旦对人类生出亲近与好感,便不由得替他们的前景担起心来。不过,它的建议虽然有些天真,但也可谓用心良苦——它可不希望人类最终自己把自己给灭了!
只可惜,玉皇山的星际物语,人类无法通晓。不然,何至于把地球折腾到今天这副乌烟瘴气的田地,方才有所醒悟。
不过,来玉皇山勘探的一干人等自见了它那袒露的躯体,便不再把它当凡物看待倒是真的。
第一天的勘探工作行将过半。简所长站在玉皇山垮塌处,摸着光滑森冷的“魔镜”,又看了看断裂处的土层,激动得出语哽咽,“死后,骨灰若能伴其左右,此生无憾矣!”
简所长一辈子和陈尸朽木打交道,眼里早已无所谓生死。在他看来,死就是生,生就是死——同一种物质的不同存在状态而已,关键在于你能保持同一种状态多长时间。所以只要是能完整保存下来的古老东西,哪怕是上次老农送给他的那块埋了百年的狗骨头,他也视若活物,并且爱如珍宝。此刻,面对历经岁月沧桑——凭专业素养,他初步判断这座人工山峦起码有上万年的时间,而且是不是人类垒的还说不定——却能如此完整保存至今的玉皇山,生出这般感慨也就不足为奇了。
武岭的团队忙得不亦乐乎,各种高jing尖仪器设备摆满一地。有几个考古队员想凑过去看看热闹,遭到简所长厉声苛斥,“我们的眼睛盯着过去,他们的眼睛盯着未来——研究的方向南辕北辙,你们去看什么?”
随着检测的一步步深入,一串串数据像诡笑的jing灵,在各种仪器的荧光屏上跳起了欢快而怪异的舞蹈。武岭团队的人先是兴奋,继而错愕,最后人人脸上无不是凝重与惊惧交加。
武岭除外。此刻,他内心的兴奋与激动比最初见这森冷的“魔镜”尤甚。尽管这截面还有许多物质成份一时难以确定,但已经测出来的元素就有三十多种!它不仅富含碳、硅,而且富含钛、铪、钨、铬、鉑等稀有金属。这些物质分布有序、排列规整,显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智能铸造的——它是一种超级合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