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未婚妻方梳碧并不是被强行抢去,而是心甘情愿与别的男人私奔,这个事实才是真正令嵇狐颜痛苦的问题所在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爱的却是别人!
眼下得知三人的身份,不亚于一块大石投进平静的水面,激起无数涟漪,在场人人反应不一,有等着看一场好戏的,也有略略紧张的,还有对嵇狐颜生出同情之心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一时鸦雀无声,几乎落针可闻,而此时嵇狐颜唇角硬生生地抿起,在脸上形成了一个无法描述的表情,他一向给人的印象是温厚而平和的,然而此时的样子已彻底挥散了之前的形象,眼下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在情场之中失意的男子,毕竟没有人能够在面对抢走自己未婚妻的情敌时,还能够表现得云淡风清,嵇狐颜也不例外,即使他可以克制自己,但心中却还是有一根无形的绳索正将他勒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而在他身旁的方十三郎也是情绪波动很大,做为方梳碧的哥哥,他眼下看着师映川这个‘妹夫’,心中一时间也是滋味难言。
在场所有人就这么看着这三人站在一起,他们的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看似不甚在意,实则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三人的身上,只不过总要避讳遮掩一下,以免惹怒了三人,之前师映川一路而来,早已引起了附近一些人的注意,眼下甚至有胆大的人站在远处,与身边的熟人压低了声音偷偷议论着什么,而面对二人,师映川也是心头微动,别看他刚才打杀那男子的举动如此雷厉风行,毫不容情,但那也只是因为对方口出秽语,已经动了邪念,自然死不足惜,并不能明师映川本质上就是个心狠手辣之辈,眼下见了嵇狐颜与方十三郎两个人,一个是未婚妻被自己从喜堂上抢走的情敌,一个是妹妹被自己‘拐带’的大舅子,师映川自己也觉得有些理亏,当下气气地道:“这里不是话的地方,两位且随我来。”
“……不必了。”嵇狐颜面无表情地忽然开口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目视师映川,道:“嵇某只想问剑子一句话。”师映川只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显出十足的好耐性,等到嵇狐颜最后一个字完,他并没有立刻回答什么,而是右手食指忽然轻轻一敲腰间的剑柄,发出一道沉闷之声,同时目光缓缓一扫四周,道:“诸位,还请自便罢。”此时的师映川秀美依旧,但表情却是似笑非笑,正是一位高傲贵公子应该有的礀态,而这一句话出,声音平静之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令人心头不由得微微一凛。
一语既出,周边的声音都沉寂了下去,在这种无形的压迫之下,其他人所有看热闹的心思,都被消了个一干二净,在场众人都是知眼色的,人家已经摆明了不希望有旁人在这里听自己的私事,谁还敢不知趣地留在这里?
不到片刻的工夫,周围的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嵇狐颜清亮的黎黑眸子看着师映川,望之肃然,有若深渊,原本温然英俊的面孔变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很快,他眸光渐冷,似是发怒的前兆,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这些神色又冷寂了下去,如此反复一次,已是心中僵持了片刻,嵇狐颜满心苦涩,微垂下眼皮,此时此刻,万般言语都在心头涌动,最终却只汇成了短短的一句话:“我只问一句……梳碧她,过得还好?”
就是这一句?师映川微微一怔,有点类似于一拳打进棉花堆里的感觉,他曾经设想过自己若是哪天与嵇狐颜意外相遇,对方到底会有什么举动,而此刻的这种反应,似乎并不在他的预想当中,但与此同时,师映川意外之余也不禁有些肃然,对于嵇狐颜就有了几分敬意,知道此人确实是真心喜欢方梳碧的,不然不会如此。想到这里,师映川也端正了表情,正色道:“她现在住在白虹宫,我已吩咐人好生照看她,没人敢大意的。”这时一旁方十三郎忽然道:“师剑子,梳碧如今已经被方家除名,再没有家族可以依靠,她一身全部已系在你身上,将来命运如何,只看师剑子如何待她罢了。”
这‘师剑子’三个字一出,师映川听了,心中不禁暗暗叹息,既然这样称呼,那么就明原本与他关系不错的方十三郎因为妹妹方梳碧之事,已经对他这个朋友生出了不满,而至于方十三郎所的方梳碧如今已经被方家除名的这件事情,在前时方家就已经对外声明了,当初在方梳碧被确认是与断法宗剑子私奔之后,方家族长震怒,宣布自此桃花谷方家与方梳碧断绝关系,将方梳碧在家族内除名,此事天下皆知,对此师映川觉得歉疚之余,也不由得有些佩服方氏一族,按理家族中的女孩攀上了断法宗剑子,对于家族来其实是非常有利的事情,然而方家族长却不但不借此与白虹宫来往,反而认为方梳碧此举令家族蒙羞,干脆选择与其一刀两断,事情传开之后,大多数人也都佩服方氏一族的硬气,与之相比,燕家当初派人前往断法宗,想要与师映川相认的做法就让人有些不屑了,两相对比之下,高下立分。
而如此一来,方梳碧就是没有了家族之人,一生的命运已完全寄托在了她为之抛下家族的师映川身上,若是师映川待她不好,那么方梳碧就彻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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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狐颜忽然甩袖而去,他一言不发地走向前方,背影萧索,方十三郎见状,摇头一叹,也不向师映川告别,转身跟了上去,师映川眼皮微垂,面上表情不变,他无视远处那些暗暗投来的目光,独自回到了岳心阁。
师映川进到包厢,此时宝相龙树正低声对季玄婴着什么,旁边千醉雪沉静如水,正舀一块锦帕擦拭着自己的青虹剑,宝相龙树见了少年回来,便笑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师映川若无其事地看着青年,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什么,一哂之后便笑吟吟地道:“出去透了透风而已。”着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宝相龙树轻‘哦’一声,眉头扬起,道:“时间也还早,倒是不急。”话犹未落,千醉雪收剑回鞘,把擦剑的锦帕收进袖内,向师映川道:“你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师映川并没有就此响应,只是微笑道:“可能是外面的风比较大罢。”着立刻转开话题:“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接下来都有什么物件舀出来。”
四人闲话几句,不一会儿,钟声悠悠响起,表示休息时间结束,开始下一轮的拍卖,师映川看见台上被展示出来的物品,不禁微微惊讶,道:“这是……鲛人?”身旁的季玄婴目光投向外面,哑然失笑,道:“不是,这应该是残品鲛人。”
只见一口水晶缸中盛满清水,里面是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唇红齿白,赤着身体,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少年自腰部以下没有腿,却是一条类似鱼尾的东西,这时宝相龙树解释道:“鲛人生产时偶尔会出现畸形胎,就是这个样子,似人似鱼,一般都会被父母抛弃,人类若是捉到了,往往就会当作稀奇玩物。”这时下方的拍卖已经开始,这种罕见的残品鲛人并没有真的鲛人那么价值高昂,也不能孕育鲛珠,更不具备左优昙那样的美貌和高贵身份,但也是非常稀罕的物品,因此价格很快就攀升而上,最终以六十二万两白银被人买下,想必逃脱不了被玩弄的命运,而师映川看着这一幕,也没有什么出手把这残品鲛人少年买下的想法,他不是悲天悯人的大善人,管不了那么多,就连当年买下左优昙,也只是为了那颗鲛珠而已,而非可怜左优昙这个亡国太子,现在对于这么一个没有用处的鲛人少年,他是不会因为一时善心大发而花上几十万两银子买下一个累赘的。
接下来陆续又有多件物品被拍出,其中一株百年份的藏雪芝被千醉雪买下,等东西送到包厢时,千醉雪身上并没有足够的银子,便给了对方一枚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玉牌,让人日后去万剑山取款,而天涯海阁一向也接受这样绝对信得过的抵压,当下甚至连玉牌也没有收,很痛快地就将东西交到了千醉雪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