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哥!”郭二杆精神抖擞:“把这娘们绑了去!”
第二天一大早,郭二杆带着怀表出了门,到了中午,喜滋滋地跑了回来。一进门,把一个包袱放在了周宪章面前,沉甸甸的,把桌子咂得左右摇晃。
“大哥,你猜猜,那怀表当了多少钱?”郭二杆眨着眼睛问道。
“一百块大洋?”周宪章伸出一个手指头。
郭二杆说道:“我今天一大早去了城隍庙,找了一家当铺,把怀表递了进去,掌柜的问我要当多少钱,我想,小凤的孩子看病,少说也得两百块大洋,加上这些日子小凤的生活费,要他三百块差不多。所以,我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百块大洋!你当人家是冤大头啊!”周宪章斥道。
郭二杆点头:“掌柜的果然不干,他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百块大洋,倒也合适。”周宪章点头。
郭二杆说道:“我想,总要把孩子的医药费给当出来,于是,我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周宪章摇头:“掌柜的愿意?”
“愿意!愿意!”郭二杆说道:“那掌柜的点点头,也不废话,把怀表收了,过了一会儿,出来一个小伙计,送出来两千块大洋。”
“两千块!”周宪章吓了一大跳。十九世纪末的大清国,钟表虽然仍然属于奢侈品,但也不算是稀罕东西,高官富商大都买得起,虽然很贵,但也不是贵得如珍珠美玉。两千块大洋,可以买到正宗的和田玉!
“真是两千块大洋!”郭二杆说道:“大哥,那小伙计肯定是搞错了,把两百块看成了两千块。妈的,该老子走运!老子怕那小子回惑过来,拿上钱就出了当铺,跑到医院。给小凤留下了五百块,赶紧又跑了回来。大哥,一千五百块大洋都在这里,你先收着。”
周宪章打开包袱,仔细一点,当真是一千五百块大洋,心头大为疑惑,眉头紧皱:“郭二杆,要是当铺的小伙计这么容易就搞错了,那当铺还能开到现在!掌柜的两个手指头,说的就是两千!”
郭二杆想了想,摇头说道:“大哥,你是说,这怀表当真值两千大洋?”
周宪章不置可否,怀表值不值两千大洋,他心里也没数,他对奢侈品没有研究。
“姚小凤的孩子怎么样了?”周宪章问道。
郭二杆笑道:“狗日的洋鬼子医生真他娘的利害,昨天晚上我把孩子送过去的时候,孩子烧得跟火炭似的,闭着眼睛,满口说胡话,小凤以为孩子不行了,哭得像个泪人。今天可好,说是昨天晚上医生打了一针,孩子今天早上就醒了,闹着肚子饿,要吃东西。”
“这就好。”周宪章吐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早上,《申报》有一篇文章,说吴佩孚昨天到了湖南长沙,他是抗日大英雄,湖南士绅们迎出五十里地,为他接风,长沙城里万人空巷,老百姓夹道欢迎。我估计,吴佩孚在长沙逗留个两三天,再启程去福州,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星期。二杆,咱们准备一下,我想明天启程,前去福州。”
“好的,大哥!”郭二杆说道:“那我赶紧去医院一趟。”
周宪章点点头:“二杆,我看,那个姚小凤对你应该有些意思,虽然她是个舞女出身,但只要人品好,也没什么,我不像吴佩孚那么酸。只是,你我二人现在的情况很是尴尬,此去福州,还有一千多里地,带着女人和孩子,实在是不方便。”
“大哥,我懂!”郭二杆说道:“我郭二杆跟着大哥,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知哪天就没了。要是小凤跟着我,我怕害了她。”郭二杆叹道:“大哥,咱们这样的人,其实就不该有老婆,巧儿嫂子嫁给你,也没过上什么安心日子。”
周宪章心头一阵悲哀,低头叹息:“二杆,咱们用不了这么多钱,拿出二百块大洋做咱们的盘缠,其他的,都留给姚小凤吧。”
“多谢大哥!”
“谢个屁!”周宪章骂道:“姚小凤又不是你老婆!”
郭二杆拿着大洋,匆匆跑出了客栈。
周宪章在房间里忙着收拾行礼。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都是书,整整收了四大皮箱。周宪章又托四通的店员雇了两个脚夫,说好了,明天早上六点出发。
到了晚上,周宪章随便吃了点东西,在房间里等着郭二杆。过了十二点,还没见到郭二杆的影子。
周宪章倒也不急,郭二杆和姚小凤明显是对上了眼,两人这一别,只怕是再也见不到面了,今天这一晚上,生离死别,自然会有一番缠绵。
茫茫人海之中,能有这种缘分,也是千年修来的。
凌晨2点,周宪章还在看书,忽听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周宪章心头诧异,郭二杆回来从来是不敲门的,这小子有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