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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塞对这一巴掌早料到了,这是打给多尔衮看的,他一点儿都不意外,但是皇太极居然气成这样,他真的感到很奇怪。硕塞从小便揣摩皇太极的心思,自认绝不可能弄错,皇太极不会真的放过多尔衮,那么便只能是动手的方式出了问题。
于是,硕塞便反应过来弄巧成拙了,若坏了大事可是了不得的。忙把头低下去,惶恐地拜了一拜,然后便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屋子。
徐文魁和其尔格亦是学着他的模样落荒而逃。自然,这三人不敢这样便走,而是老实地出去跪在院中等候发落。因离得远,对多尔衮和皇太极等人说什么做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这样很好,皇太极就是要这样,对硕塞默契的反应很满意。
多尔衮见状淡淡地笑了一下,对皇太极道:“皇上,这么晚了您还过来,不知有什么‘教诲’。”
“十四弟。”皇太极假装没有觉察出里面的讽刺之意,偏笑道:“正好今晚有空,就带小八一起来了,也不知道你住得惯不惯。小八,给你十四叔见礼。”
怎会习惯被圈禁,又不欠虐。多尔衮冷淡地瞧他,亲手为他端凳:“皇上客气了,您有心想着奴才,是奴才的福份。皇上请坐。”
皇太极望见多尔衮眼中明亮的光,突然为着“奴才”的自称感到很大的压力,有些汗颜。便转过了头去,仔细地凝望这间静室。
它很简单,除了一张大床和吃饭用的木桌。凳子,便只有一个书橱。橱门是微敞着的,透过缝隙可见里面被翻动过的册页,皇太极这才明白。原来多尔衮被关押的这些天,居然还有心情看书。
多尔衮竟不将自己当做等死的人,皇太极对此倒也不意外。但自觉被他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多少损及了一点龙威,便不自禁地恼恨起来,讽刺道:“十四弟真是好兴致。”
虽然定下了生死不过旦夕之间,但多尔衮不肯求饶,皇太极便觉得很不舒服,便总想着要怎样才能将这口气平了。
他和多尔衮明争暗斗了多年,不想到最后一刻仍是压伏不了。
多尔衮见状便又笑了一笑。容让道:“都是因着皇上恩典,奴才这几天过得很好。不知皇上的事是否顺利。”
“说什么‘奴才’,朕与你是兄弟,永远不变。”皇太极感到被抬高了,便市恩地笑应道:“你太客气了。十四弟。这一次你帮了朕天大的忙,朕永记在心。”
怎么会不顺利。有多尔衮、阿济格、多铎主动相助,将事务承担了十之七八,皇太极省力极了,不但省力,更省了很多的麻烦。取其利舍其弊,就算将来有所后患,也只会着落在阿济格和多铎的身上,因为。多尔衮是由于他们的“举报”才倒下的。
在相关人员的协助下,索伦图改了玉牒。为了瞒骗海兰珠,皇太极决定直到庆典过后,一切木已成舟再告诉她真相,海兰珠沉浸在索伦图成为太子喜悦中,自然也没有心情多想其它。更不会知道通往荣耀的这条路染红了多少人的鲜血。
当中的奥秘,只有参与其中的人才明白。为着多尔衮之事,同时被处死的人会有一大批,名单亦是皇太极和多尔衮共同商讨出来的,力求将朝廷的损失降到最低。
这样做,除了为索伦图立威,同时也是为了做给人看。而今夜,皇太极还要用特殊的法子送上一程。可当他来了,真正面对多尔衮的时候,偏是不提。
皇太极搂着索伦图笑得开怀。接下来,多尔衮顺着意思,开心地同皇太极聊了一阵,直到目光转向庄妃才停下,呼吸亦变得有些停顿了。
庄妃今夜穿着白色的堆花鹤氅,襟口米色菊花镶边,挽着简单的小两把头,没有头饰,只戴着白色的珍珠耳环。素面朝天的眉目间有着宁静的悲伤。
今夜她务必要来,便亲手做了些点心,她将它们放在手中暗红色的三层食盒里。当她提着它缓步走近,那些痛苦便随轻移的莲步荡漾着,还有食物的香气幽幽地散开。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舍不得,甚至有些摇晃。
多尔衮觉察了,朝着庄妃温柔地笑了一下,庄妃便忍受不住地低头哭了。
大事还未成,怎可如此。皇太极警惕地咳嗽着,又对多尔衮解释道:“这两天福临伤病在身,所以布木布泰有些难过。”
如果没有龌龊,又何必这样说。多尔衮听着,面上现出淡淡地讽刺来:“原来如此。”
皇太极便尴尬地笑了笑,拿眼神点点,示意庄妃过来。
庄妃走来将食盒放在桌上,并挑动桌上的灯火使这屋子更亮一些,当她侧过身子,用背挡住皇太极的视线时,便很惶恐地朝着多尔衮眨了眨眼。
多尔衮点了头,安静地注视着她的手,那里面的秘密仿佛呼之欲出了,可他却偏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