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一惊,想苏赫真是个畜生了,竟连这也能拿来赚银子,而且已经算计上了!乌云珠可是险些被人玷污了的,却教他拿这事勒索真是匪夷所思,拿他当成什么人了!瞬间,怒火中烧地瞪了过去。
苏赫怔住了,突然醒悟到福临的心思没有这么坏的,哪里就肯堕落了。忙一拍嘴巴赔笑道:“奴才没别的意思,只是这样便饶过了他太过可惜。纵是九阿哥大量不计较,这奴才也该孝敬的。”
这是变主动勒索为被动接受,算是全了福临的面子。福临的脸色这才好了点,对苏赫的看法又有了新的改变。于细微处看人心,他已知道他是个贱人了,但这贱人却是有用的。日后若有腌的事可以利用他去做,尽量不脏自己的手。待日后鸟尽弓藏再一刀两断。
他虽然讨厌他,却是要和他合作。而且如何合作还得听取旁人的意见。
福临想起了庄贵妃还有苏茉儿。
这几日天气炎热,庄贵妃忙着照顾博日格德,还要分神打理颐和轩的事照顾诺敏,一直都是让苏茉儿来看他。但也不能日日都来跑得太勤,怕有人会报给皇太极,说他们的坏话。所以每次见面的机会可谓珍贵。
福临算了下日子,想是苏茉儿明天能来,盘算着该怎么跟她说。
他对苏茉儿的感情很不同,有许多不能跟庄贵妃提起的,却是可以向她倾诉。
这些天福临也切实地感受到自己的成长,他很期待日后冲上战场的日子,也希望成为她们的骄傲。
因想着这些,耳边竟是模糊了,不理苏赫又说了什么。
回到寝室后睡不着,他略坐了一会儿便起来去照料马儿。
这些天已经习惯在深夜伺候马儿,遛马,练武·也没什么人知道。马厩里的马儿们,除了火龙外,其它的都对他很热情,想是从前伺候的人都太马虎了·所以它们舍不得他。福临想火龙终归是汗血宝马的缘故难免冷傲些,而且他已经驯服了它,它这样倒未必不是在吃那些马的醋了。所以想着对它更好一些,才能得到它的忠诚。
他动了意,偏往火龙的槽前加更好的食料,才抱了一点草,突然联想到自己和小八之间的区别·又想到了孟古青。心被扎痛了,转身坐在马厩前拿出香袋来看。幻想着孟古青在他的耳旁鼓励他,说爱他,这样才好受了一些。抹抹湿润的眼睛,收好香袋站起来继续工作。
不知不觉天便亮了,东院的杂役如常地送了早膳来,却是好几个人。福临回屋和博果尔苏赫一同享用,嗅到香味不同·知道必不是寻常的白粥。待打开食盒看时也是惊住了。
食盒里不仅有香脆的春卷,还有精致的水晶汤包,油条·玉米粥,蒙古黄牛肉饼,炒米,奶茶,片黄瓜,芝麻酱······加在一起倒有二十几道了,六七个人也吃不完的。
桌子铺得满满的,杂役恭敬地布菜服侍,却未见有谁先动筷子。
这都是因着乌云珠那事而来的,都是白里的意思。在座的三个人都明白。苏赫嘿嘿一笑·抬了下手又垂下了。他怕博果尔,博果尔见他这般不要脸,气得想要掀桌,苏赫奸滑地按住它笑道:“十一阿哥,你不吃,未见得九阿哥不吃·何苦扫兴呢。白白糟蹋了东西,岂不可惜。”
福临双眼通红地盯着这些菜,不知在想什么。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提起筷子来先夹了一只春卷送进嘴里,吃得顺口了,又去喝粥。
博果尔一直在旁边观望着,见是这样心已经凉透了。猛拍了下桌子便起身走了出去。
苏赫虚应地抬了抬身子,但因为并不是真心想去追博果尔很快又坐下了,避开福临眼前的菜,就着片黄瓜喝起玉米粥来。
福临知道他在作。抬眸笑了笑。
苏赫这才放开了,大快朵颐。
福临吃到一半,见汤包还剩两个,春卷也没有动太多,便吩咐杂役:“你收拾一下吧。”
“奴才明白。”为首的那个下人极会巴结,瞧出了福临的意思,便拿过汤包的碟子就着它盛放。又夹了两只春卷,一块肉饼,再又拿了小碗舀了一些玉米粥,然后收在食盒里,恭敬地说:“九阿哥,已得了,奴才这便送到厨房去。”
今天是乌云珠搬到西边凉房的日子,想是这会儿还在准备,未必顾得上用早饭。
主子才能享受的美食,能够想着她自是极大的恩典。福临怕乌云珠顾着脸面不肯吃,自己也没脸去送,望了望苏赫。
苏赫乖巧地答应了,因已吃饱,他便起身去厨房。
乌云珠正好洗完了脸,出来泼脏水,因见着他急忙避开了,唤了一声苏爷。苏赫没有怪她,反而很温和地笑了笑,又说来送早点。乌云珠一瞧那些东西,知道必和白里脱不了干系,心里一痛便问:“爷用过了?”
“用过了,姑娘倒不必委屈自己。这是你们爷的一片心。”苏赫暗示她不要不识抬举。福临已经屈服了,她再卖弄气节那就是作死。
乌云珠终是难忘昨夜的事,低头抹了抹眼睛,放好手中的东西才去接取这些。去厨房拿了筷子坐在墙角一边吃一边忍着泪,想着已是尊严扫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