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城南的官道之上,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传来,颤微微的木板这一刻似乎经不起战马的践踏,发出阵阵呻吟,轻轻的晃荡之中,很像是要散架的样子。贺齐骑着一匹矮小的滇马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紧随着贺齐身后的费栈不由皱紧了眉头,一脸的担忧。
贺齐也是脸色阴沉,面带焦急,他担心的不是马蹄下的栈道,而是不远处的江阳城,那高大城墙下面的城门,在他们即将冲近城门的时候,竟然还没有开启。难道是沙摩柯和邓涛他们被蜀军军发现了,出了意外?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是他们被发现,但已冲近关前,贺齐显然已经来不及改变主意。不过看看胯下战马挂着的人头,贺齐心中大定。五日之前,但王宏的大军离开江阳城往南而去走不过三十里就中了吴军的埋伏,包括王宏在内两千多人无一幸免变成了吴军的战绩。料想城内不过千人,自己这两万多大军再怎么也能拿下。
吴军一路北进至此,翻山越岭之间战马实在难以通行,即使是善于爬山的滇马他们也只带了千余匹,但他们这次是要突袭,突袭讲究的就是速度,以雷霆之势一击而中,即便失手,也能凭着战马之利及时回转。故而贺齐将全军上下所有的马匹全部集中起来,用作突袭之用。只不过蛮人、越人不善马者十之**,能够用于突袭的伪骑兵也只有贺齐本部的汉人军士而已。
贺齐在这个时候心情无比的沉重。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依旧紧闭,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贺齐心中没来由的一顿慌乱,夺不下江阳城没有关系,以后还有机会。还有办法。但沙摩柯和邓涛的意图若是被蜀军发现了,那他们只怕凶多吉少了,随同他们前来的还有二十名兄弟,那可是随他从荆州千里迢迢赶来的兄弟,他实在不愿听到这些兄弟阵亡的消息。这还不提沙摩柯的身份,吴帝亲封的蛮王位同郡王爵位、平南将军,最重要的是五溪蛮军只听他的,若有个三长两短则大事休矣。就算是邓涛也是他亲卫出身的老校尉。和他转战天南数十年。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贺齐都不想他们有任何的差池。
但脑海中的理智让贺齐冷静了下来,他的心中虽然悲痛,但他身后千余悍卒的生命显然也很重要,如果沙摩柯等人任务失败,那奇袭江阳的计策就得取消,大军应该立即转头去合回合剩余的兵马,准备强攻江阳城。此时关系着大军的生死存亡。任何一步都不能出了差错。
眼看着已近城墙敌军的射程,贺齐心如死灰。准备挥枪掉转马头,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突然出现,原本紧闭的城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打开。
贺齐心中先喜后惊,一时之间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沙摩柯他们得手,还是蜀军将计就计,但机会就在眼前,根本容不得他迟疑,贺齐暗自咬了咬牙。不由自主的握紧手中的长槊,回头看了一眼面色各异的悍卒,大声喝道:“杀过去!”
城门洞开,千余骑兵长驱直入一鼓作气的杀进了城,而此时围攻李虎等人的蜀军也顾不得眼前的几个游勇,转身就想再把城门管住,可是请客容易送客难。在益州南部甚少看见骑兵。更别说规模以上的骑兵。
江阳城南门的三百士卒几乎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虽然吴军的马匹及其矮小但是终归是骑兵,冲击力还是有的,一个冲锋几乎就将蜀军仓惶组织起得阵势冲了个七零八落。终归,骑兵是克制轻步兵的,剩下的战斗只是屠杀而已。
“怎么样,军司马大人!!”李虎左手蒙着腹部,右手战刀直指薛荣,面目狰狞的问道:“想要个什么样的死法!!?”
薛荣身边此时是一个亲卫也没有,因为他们尽数都死在了李虎的刀下,往生极乐了。薛荣身上也被吴军添了好几个口子,热腾腾鲜血直往外冒,落在地上就是一阵热雾。“你到底是谁居然敢袭击官军,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谁!?忘了自我介绍,孤王大吴平南将军、五溪王沙摩?柯!所以,你还是给孤王死来!!!!”李虎,不是沙摩柯恶狠狠的说道。
?
樊城,右军师车骑大将军行辕,也就是如今的荆豫雍前部大都督行在。此时这间装潢简单的屋子里灯火通明,窗外白雪皑皑,屋内几炉炭火将室内的温度定格在十摄氏度,一个还算舒服的温度。
原本紧闭的屋子被人突然打开,一阵凉风夹杂着几点雪花飘进,灯火随之摇曳,陆逊紧了紧身上穿着的貂皮大袍,看着来人抖了抖身上的雪,微笑道:“义封,来炉边坐着,这暖和!!”
“喏!!!”
朱然不长的胡子此时全被染成了白色,一到火炉边尽数化了水,弄得黏黏糊糊的很是难受,不过朱然显然顾不得这些,将陆逊递过来的温酒一饮而尽,满足的了砸吧砸吧嘴,说道:“托这场大雪的福,山路难行、官道也是积雪甚深,汉军在夺下武关之后便只能固守,不得南进。汉中而来的汉军也应粮道不济而退军,总的来说战事对咱们还是有利”
“也不能这么说!!”陆逊可不如朱然这般乐观,摇摇头叹气道:“汉水结了冰,据下面人来报,已可跑马。咱们的水师尽数都被困在港中,动弹不得,失了水军之利,本督心里担心啊!。”
朱然闻弦歌而知雅意,补充道:“大都督可是担心汉军会渡河去攻打上庸三郡?马超方面已经退军。上庸三郡有凌统将军和陈武将军驻守想来不会有大碍,即使汉军渡河,所能派遣的兵马亦是有限,想要拿下三郡有些吃力,都督大可放心!!倒是后将军的奇兵。至今尚且没有消息,某担心”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陆逊对于贺齐倒是不担心,这位的资历比他还深,这种突袭千里的战斗又不是没打过,以蜀中留守的兵力想歼灭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
“也对,至少证明后将军还在蜀中奋战。就不知道,蜀中的汉军能有几分成色!!?“朱然撇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