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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警讯(中)(1 / 2)

一 风雨阻途宿客栈 飞贴传书获警讯(中)

睡至中夜,天雄听得窗户上哔剥一声,惊醒过来,喝道:“谁?”劲风煞然,一物正朝面门飞来,右手伸出,接在手里,似是个贴儿。左手在床上一按,飞身而起,来到窗前,拔出窗拴,穿窗而出,来到院里。他身法奇快,接物,飞身而起,拔拴,掠至院中,一气呵成。

屋里传来孙芸香和星儿的声音,孙芸香道:“天哥。”星儿道:“爹爹。”天雄道:“香妹,星儿,别怕,我在这儿。”屋里母子俩,听得他的声音,大为放心,未再说话。

对面屋顶上,有个黑影,身材瘦削,正向天雄招手,天雄展开身法,向黑影掠去。天雄掠到近前,方才清,是个蒙面人,儒生打扮,道:“阁下何方高人?”

蒙面人不说话,不见他作势,飞身而起,向东而去,落下地来,已是在十丈外。天雄心道:“好高明的轻身功夫。”忙展开身法,跟了上去。二人身法均快,不多一会,奔出了十多里地,来到一片树林里,蒙面人停了下来,天雄也停下来。

天雄道:“阁下何人?何故藏头缩尾?”蒙面人怒道:“他妈的,老夫怕过谁来?”语声极是苍老。天雄道:“你不怕,何必蒙着面,不敢见人。”蒙面人骂道:“他妈的,你光着屁股,见得人?”

天雄不及穿衣服就追了出来,身上只有亵衣,心中发窘,脸上不免发烧,好在黑灯瞎火的,也不怕被人见,道:“飞贴可是前辈所发?”

蒙面人听天雄语气已是软了,甚是得意,道:“然也,然也。”天雄道:“前辈为何飞贴于在下?”蒙面人骂道:“他妈的,你瞎了狗眼?不会再说。把好心当狼肝腑,真他妈的,不识好歹。早知如此,你就是死了,也不关老夫屁事。”

天雄接贴后,立即追出,并未贴儿上写些什么,经蒙面人提醒,向右手里的东西一瞧,原来是个纸贴,展了开来,借着星月微光,上面写着:“三月十八,天星庄,有难”九字。字迹苍劲有力,似欲破纸而出。

天雄心道:“三月十八,不正是雄侄周岁诞辰?难道有人寻事?是谁有这么大胆,竟敢找江南双侠的碴?哼,就算有人生事,我就不信,合江南双侠之力,还对付不了?”心中念转,一时未说话。

蒙面人似是知道他心思,骂道:“他妈的,臭小子,妄想合江南双鸟之力,和来人对抗,真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称称有多少斤两。”大是鄙夷。

天雄自是明白,江南双鸟,就是他兄弟二人,听他辱及义兄,心中不愤,喝道:“前辈何故一再辱及在下兄弟?”

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你不服气,是不是?也好,老夫多年未动手了,就拿你臭小子活动活动筋骨。”右手一长,一个耳光,打向天雄右脸颊。他和天雄面对面站着,右手打耳光,应该是左脸颊,不知何故,竟打向右脸颊。

江南双侠在武林中的名头极响,蒙面人居然骂天雄臭小子,天雄不禁怒气上腾,道:“既是如此,晚辈就得罪了。”蒙面人出手甚是古怪,不敢大意,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成剑指,对准蒙面人右手劳宫穴点去。

劳营穴,是手掌大穴,要是被点中,蒙面人马上就动弹不得,蒙面人竟似不知,直打下去。天雄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心中犯嘀咕,不再点他劳宫穴,五指拂出,径拂蒙面人右腕腕脉。

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没出息,连穴道都不敢点。”右手一翻,手背向着天雄右脸颊打去。腕脉在前面,蒙面人这一翻,天雄再也拂不中了,改拂为抓,径抓蒙面人右手腕脉。

蒙面人右手去势不变,不见他作势,右袖陡然飞了起来,天雄抓个正着。衣袖入手,天雄只觉其坚似铁,其柔如棉,无从着力,心念一动,惊呼道:“流云袖。”放开衣袖,向旁飘退。蒙面人的右手,擦着右脸颊掠过,没有打中。武林中有一门上乘武功,叫流云袖,在内力贯注之下,其硬逾铁。

蒙面人停手不攻,骂道:“他妈的,臭小子没见识,连老夫的……都不认识。”

二人在电光石火间,数变招式,都没达到目的,似是势均力敌。天雄心道:“你也不过如此,就是轻功高明些。”

蒙面人似是明白他的心思,怒道:“他妈的,臭小子,老夫怕你骨头软,经不起折磨,手下留情,却以为老夫不济。打。”右手一长,打向天雄右脸颊,和刚才一模一样。

天雄心道:“还不是一样。”剑指斜出,径点蒙面人右手劳宫穴。这次竟是不灵,点了个空,蒙面人的耳光,结结实实打在天雄右脸颊上,清脆响亮。

江南双侠隐为江南武林首脑,名头极响,天雄几时吃过亏来的,不禁大怒,双掌平推,一招雷霆万钧,雷声隐隐,直向蒙面人当胸击去。雷霆万钧是天雄门中三绝招之一,天雄先前还顾念蒙面人年纪大,恼怒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才以绝招出手。雷霆万钧是极为刚猛的招式,纯走阳刚之路,此招若是练到炉火纯青,收发之际有雷霆万钧,闪电划长空的威势,天雄只有六成火候,才只雷声隐隐。

蒙面人竟似未觉,站着不动,天雄终是心有不忍,掌到蒙面人胸前一尺,手腕一抖,把掌势带向一旁,打在一棵碗口粗细的树上。这一掌,天雄恼怒之下出手,劲道十足,树禁受不起,从中折断,倒在地上。

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没用,老夫站着让你打,也不敢打。”天雄心头火起,喝道:“前辈,天雄敬你是前辈高人,是以不冒犯,前辈何故一再出言撩拨?”

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你嘴上说尊敬我老人家,心里却在骂老夫,就和老夫一样,以为老夫不知道。找打。”右手一长,向天雄左脸打去。

天雄心道:“谁跟你一样,心是口非?”念头还未转过,左脸吃疼,又被打了个耳光。天雄两个耳光挨了下来,怒火大盛,喝道:“打你这心是口非的老匹夫。”一招风雨雷霆,吞吐闪动,双掌颤动,一连二九一十掌,径拍蒙面人胸前腹部一十八处穴道。雷霆轰鸣,风雨骤至,万物均被笼罩,此招取此意,若是练到高深处,可连拍三九二十七处穴道,天雄功力不足,只能拍一十八掌。

蒙面人道:“臭小子不坏,不坏,居然知道老夫心是口非。”言来大为赞许。他连道“不坏,不坏”,天雄以为他在称赞自己功夫,心下有了三分自许,心道:“你知道就好。”哪知蒙面人是称赞他猜中了“心是口非”,心道:“心是口非,武林中没这号人物,那是谁?”

蒙面人道:“哎,臭牛鼻子,不知死到哪里去了?臭牛鼻子不来老夫,天下间,又有几个死人知道老夫心是口非?”言来大是落寞。

天雄听他语气,大是苍凉寂寞,念他年事已高,心中不忍,掌到中途,硬生生刹住。天雄于这招有相当火候,能收发自如,才敢中途停招,要不然掌力回击,无异自己打自己一掌。

蒙面人心下感激,心道:“老夫心是口非,当然要贬损你一通,要不然枉了这名头。”怒道:“他妈的,臭小子,连打个人都不敢,还敢称江南双鸟,真他妈的不知羞耻。臭小子不敢打老夫,老夫就打臭小子。”左右开弓,噼哩啪啦,也不知打了天雄多少个耳光。蒙面人这一出手,奇快无比,天雄连念头都未来得及转,耳光已到脸上。

天雄方始明白,蒙面人真的是手下留情,他的武功,不知高出自己多少倍。天雄生具豪胆,明白这点,不仅不惧,反而豪气大增,左脚右跨,右脚左迈,踉跄难以成步,正是三十六醉霹雳的起式唯酒是务。唯酒是务是醉霹的起式。世间事,所好者,必以之为务,既好酒,则须以酒为务,若不能以之为务,则不能知其乐,不知其乐,则不能嗜,不嗜则不能日醉,不日醉则不能练醉霹雳。天雄醉态鞠然,务之极也,尽也,蔑以加也。

唯酒是务只有步法,没有招式,意思是说道路对了,当然是唯酒是务。蒙面人一瞧便知,贬损道:“不务正道。他妈的,三十六路醉猫爬,有什么了不起?”向前跨一步,右脚微起,飞踢天雄足踝。他这招亦是极不平常的一踢,意思是说,你没招式,我也没招式,无招对无招,算是公平。踢脚是说要你不能唯酒是务,与人作对之意。

天雄向右斜出一步,让过蒙面人一踢,双臂外屈,成抱状,左后右前,双手前指,欲击未击,这招叫坐拥千杯。酒坛在怀,自是坐拥千杯,千杯在手,饮者可仰饮,侧饮,吸饮,豪饮,细斟慢酌,姿态万千,是故欲击未击,藏诸八八六十四个变化于后,欲待敌而动。整套醉霹雳以这招最是变化多端。

蒙面人损道:“贪多务得。”右手手掌向外,手背向里,自左至右一划,封尽六十四个化。这一划极是平常,却把坐拥千杯的所有变化全部封死,实是罕见罕闻的身手。

天雄心中一惊,知道这招使不全了,招变启坛开封,左手成抓,似抓坛口,右手成掌,轻飘飘地拍出,似拍封泥。这一抓一拍中藏有十个后着,左抓七个,右掌三个。左多右少,是因为真正杀着在左手,右手只不过是个幌子。

蒙面人骂道:“狗屎千碗,臭不可闻。”左手一颤,连拍十下,所拍方位正是十个后着出手方位。酒坛封泥拍开,自是酒香扑鼻,他说成狗屎千碗,臭不可闻,是骂喝酒的是在吃狗屎。

醉霹雳是天雄门中不传密技,外人知者不多,蒙面人一掌封住十个后着,天雄心中之惊讶难以形容,心想他对本门武功极是熟悉,定是和本门有莫大渊源,不可失了礼数,抱拳一礼,道:“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蒙面人道:“要打就打,偏那么多屁话。”身形一晃,左右开弓,给了天雄两个耳光,道:“敢再多屁话,有你臭小子好受的。”出手甚重,静夜听来,格外响亮,天雄双颊肿得老高。

天雄恚怒,捧罂承槽应手而出。蒙面人损道:“乞儿托钵。”天雄不去理他,不等招式用完,变做一泻万里。蒙面人道:“牛尿遍地。”天雄招走千杯莫停。蒙面人道:“乱倒马尿。”天雄出招醺乐陶陶。蒙面人道:“乐极生悲。”天雄不停出招,醉舞清影,醉里乾坤,酒仙仆地,连连递出,一招紧似一招,出到最后一招醉梦江山,河汉螟蛉,一套醉霹雳已是打完。

醉霹雳以饮酒为序,每一序皆有名目,唯酒是务,坐拥千杯,启坛开封,捧罂承槽,一泻千里,千杯莫停,醺乐陶陶,皆是名目。蒙面人熟知名目,总是要贬损一番,取个相反的名目。天雄一套醉霹雳使完,蒙面人把名目说得一个不差,天雄心中之震骇难以言语形容。

醉梦江山,河汉螟蛉是醉霹雳的最后一招,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招。醉里梦江山,江海昆仑,小如蚁蛭,宛若螟蛉,不在醉眼,既有醉态神韵,又不乏万物宇宙为小之豪气。天雄未饮酒,无丝毫醉态,使来没甚威力,蒙面人骂道:“醉猫爬要是没有黄汤,就成了无脚爬,要是成了无脚爬,臭小子定会叫屈。走,弄黄汤去。”

天雄早就酒瘾发作,一听此言,甚是高兴,正要说话,蒙面人手一长,捏住天雄脖子,提起就走。天雄连闪避的念头都未来得及转,就落入了蒙面人掌握中。

天雄身材极是长大,但在蒙面人手里,竟如无物。蒙面人足不点地,凌虚御风般,瞬息十余里,回到烟雨楼。天雄只觉眼睛花了几下,就回到烟雨楼。

蒙面人对烟雨楼极是熟悉,提着天雄径去酒窖。烟雨楼远近闻名,酒窖甚大,藏了不下千坛美酒。蒙面人把天雄往地上一放,道:“他妈的,臭小子,搬黄汤。”

天雄酒瘾早发,见了这么多酒,哪里还顾得其他,抓起一坛酒,拍开封泥,以嘴就着坛口,喝了起来。酒一入口,只觉甘香无比,一口气喝了大半。

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真不是东西,见了黄汤,命都不要了。早知如此,老夫何必趟这浑水,让你臭小子乘阴风而去,死了干净。”一掌打碎酒坛,左右开弓,打了天雄几个耳光。天雄似觉这话有些耳熟,酒瘾大发,也未在意。

天雄知道武功相去太远,不听他的话,徒添侮辱而已,只好强抑酒虫搬酒。蒙面人取过两副挑子,烟雨楼经常搬酒,酒挑子自是有的,两人把酒搬到挑子上,每挑二十坛。

蒙面人道:“臭小子,在这儿等老夫。要是敢耍花样,老夫如何收拾你。”身形一晃,顿shi身影。过了片刻,蒙面人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包袱。天雄不知他包袱里是什么东西,有些好奇,了一眼。

蒙面人白眼一翻,骂道:“他妈的,什么,有什么好的?有酒无肴,滋味好受?”他是去弄下酒菜,天雄大喜,心道:“不出,你也是饮中佳客。”蒙面人道:“臭小子,你想吃,做梦。狗屎还没得你的份。”

蒙面人把挑子往肩上一放,道:“臭小子,走。”天雄迟疑着不动,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敢不听老夫的话。”天雄道:“前辈,不付银子,太也对不起李掌柜。”天雄本想付银子,追蒙面人太急,未带银子。蒙面人骂道:“臭小子,一副狼肝肺。”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宝,抛了抛,甚是得意,手一伸,就要放在酒坛上,心念一动,骂道:“他妈的,李三喜那软骨头,怕他的醋坛子黄脸婆,把东西都给了黄脸婆,自己穷得一无所有,不能便宜了黄脸婆。哎,要是不给的话……”了天雄一眼,道:“臭小子定会说老夫吃白食。”食中二指一夹,夹下指甲大小一块银皮,其薄如纸,放在酒坛上,道:“赏银子喽。”气派十足,十足十的大财主。

指上功夫,练到上乘境界,夹块银子,不是难事,但要学他这般,夹下如此薄的一块,当今之世,也不过屈指可数。天雄大是骇异,道:“李三喜怕老婆,你怎么知道?”蒙面人瞪了他一眼,骂道:“他妈的,臭小子,你不信,是不是?也不打听打听,天下间有什么事瞒得过老夫?就是臭牛鼻子,也佩服得五体投地。”言来大为得意。不过,天雄却不知他所云为何。

二人挑了酒,出了酒窖。来到围墙边,烟雨楼的围墙,足有一丈多高,天雄要是不挑酒,要跃出围墙,不是难事,肩头有数百斤酒,跳不过去,就要放下挑子。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真他妈没用,连猪栏都跳不过。”右脚在天雄屁股上一踢,天雄身不由己,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落下地来,已是在墙外,稳稳当当,一点声息也无。天雄心中之骇异,难以形容,怔在当地。

蒙面人道:“他妈的,臭小子,还不走,发什么呆?”就天雄旁边,竟不知他如何出的围墙。天雄惊醒过来,展开身法,向树林掠去。

来到树林,二人放下酒担,蒙面人抓起一坛酒,拍开封泥,喝了起来,连道:“好酒,好酒。”说溜了嘴,道:“烟雨楼的马尿就是不错。”烟雨楼享誉数十载,酒菜功夫着实了得,这酒是数十载佳酿,自然是好酒。喝了几口酒,打开包袱,有鸡腿,牛肉,猪肘,色彩艳丽,香气扑鼻,抓起一只鸡腿,往嘴里塞,咬了一口,道:“好,好。臧胖子的手艺就是不凡。”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烟雨楼的大厨是个胖子,人叫臧胖子,烹调技艺名闻江南。

天雄心道:“他连臧胖子都知道,他会是谁?”酒虫大动,无暇细想,抓起一坛酒,拍开封泥就喝。一连喝了两坛,酒意稍却,向蒙面人望去,见他喝一口酒,吃一口菜,大是惬意。有酒无肴,美中不足,天雄连呼可惜,蒙面人得意洋洋,了天雄一眼,道:“嘴馋了,是不是?给你。”手一抖,一物向天雄飞来。

天雄手一伸,接个正着,定睛一瞧,是块鸡骨头,只不过,连一丝肉也没有,齿痕宛然,明显是他吃剩的鸡骨头。如此相辱,人生奇耻大辱,天雄勃然大怒,喝道:“老匹夫,你辱人太甚。”手一抖,就要把鸡骨头向蒙面人掷去。

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不要,是吧?”手一招,鸡骨头从天雄手中飞起,回到他手中。二人之间,有三丈距离,这手隔空摄物功夫,足以睥睨当世。蒙面人手向后一甩,鸡骨头无声无息飞出,去势奇快,没入身后一株合抱大树,只余一个洞孔在外面。

天雄知他是显功夫来着,天生豪胆,也是不惧,骂道:“老匹夫,天雄和你拼了。”双掌一错,就要上前。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沉不住气,死了活该。要是有本事,就用马尿把老夫醉死。”这是要和天雄赌酒之意。

天雄酒量极豪,有千杯不醉之海量,心道:“老匹夫,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子。”道:“老匹夫,敢不敢赌上一赌?”

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一身上下,臭不可闻,只有灌黄汤,还有点香气。是不是要灌马尿?老夫就和你赌灌马尿。”左一个马尿,右一个马尿,连自己也骂上了。

天雄道:“老匹夫明白就好。”蒙面人道:“每人二十坛,谁先醉倒,谁就是乌龟王八蛋。”天雄道:“就依老匹夫的办。”

天雄心想,他是前辈,不可失了礼数,道:“前辈,请。”就着坛口,喝了起来。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要喝就喝,还那么多屁话。”唠叨一句:“灌马尿还那么多屁话,真不是东西。”一边喝酒,一边吃菜,悠闲自得,不多时,一包佳肴给他吃掉了大半。

天雄一口气喝了十坛,再蒙面人,只剩八坛。天雄刚才喝了两坛,一共是十二坛,只余八坛,二人旗鼓相当,心道:“老匹夫的酒量不小,嘿嘿, 我酒量无敌,总算是遇到对手了。”豪气陡增,一口气把余下的八坛喝完,酒坛一摔,骂道:“老匹夫,过来领死。”酒意上来,微醺之下,说话也不客气了。

蒙面人恰于此时把酒喝完,酒坛一扔,骂道:“他妈的,臭小子还没喝够,醉猫爬定成无脚爬。臭小子,有没有种,再喝二十坛?”

天雄二十坛酒下肚,意兴正浓,难以舍却,骂道:“这是你老匹夫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子。”话未说完,蒙面人手一长,捏住天雄脖子,提起就走。二人三丈远的距离,不见蒙面人作势,天雄已落入掌握,只凭这手轻功,已足以傲视宇内。

回到烟雨楼酒窖,蒙面人把天雄往地上一扔,道:“搬酒。”天雄给他这一扔,屁股快成八片,疼痛上来,不免呲牙裂嘴,强忍痛楚,蹒跚着搬酒。天雄功力深厚,一般痛苦形若于无,这一扔,力道奇大,疼得厉害,不由得不形之于色。

蒙面人得意洋洋,道:“臭小子知道厉害就好。”

这次不是每人挑二十坛,而是三十坛。蒙面人还是赏了一点银皮。

回到树林,二人也不多说,拍开封泥,喝了起来。天雄又喝了二十坛酒,已有八分醉意,向蒙面人望去,蒙面人悠闲自得,毫无醉态,心道:“我欧阳天雄,自命酒量如海,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比我酒量更大。”钦佩之心,油然而生,道:“前辈海量,天雄不及,甘拜下风。”

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瞎了狗眼,不睁大狗眼瞧瞧。真他妈没出息。”

天雄听他话里有话,醉眼半睁,向蒙面人停身处望去,蒙面人脚下湿漉漉的,心道:“老匹夫,真他妈的厉害,尿真多,比牛尿还多。”旋即明白,是蒙面人用深厚内力把酒从毛细管逼出来。天雄无这份内力,再比下去,有输无赢,酒坛一摔,骂道:“老匹夫卑鄙。”一招风雨飘摇,向蒙面人攻去。

风雨飘摇是醉霹雳第十八招,使将开来,如风中残荷,欲折而不折,摇摇摆摆,令人不知攻向何处。这招,天雄已使过,酒醉之后再使,醉态醺醺,十足一醉汉,威力大了许多。

蒙面人骂道:“醉猫爬有什么了不起?他妈的,醉牛鼻子不成器,教出来的徒弟也没出息。这招风雨飘摇,要脚步貌似不稳,实则稳健,方能如风中残荷,任他狂风肆虐,欲折而不折。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一代江湖奇人醉道人,是天雄的授业恩师,以一身醉功驰誉江湖。天雄听他辱及恩师,怒不可遏,骂道:“老匹夫,安敢辱及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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